綠水城,楚家大宅,楚二整理賬目,一直忙到了深夜,管家楊岩崢準備好了夜宵,楚二吞了口唾沫,搖搖頭道:“我不吃了,你們吃吧。”
苦婆婆交代過,離開了苦菜莊,也不能太過放縱,修行的事情一刻都不能放鬆。
楚二喝了口涼水,發現和李七的生意裡,還有一筆賬沒有收回來。
“這筆賬什麼時候才能要回來?還等著我親自去要麼?”
楊岩錚點頭道:“是呀小姐,之前您吩咐過,說這筆賬不能收,得等著您親自去要。”
楚二一愣:“我說過這種話麼?”
支掛溫紅燕在旁邊點頭:“說過的,當時李七派人把錢送來了,你都不讓收,你說這筆賬沒弄清楚,非得找李七找李七當麵說清。”
楚二看著賬本,平靜的點了點頭:“是得當麵說清楚,李七還在葉鬆橋麼?”
溫紅燕沒回答,看向了楊岩錚。
楊岩錚點點頭道:“還在葉鬆橋,我估計也快回來了。”
楚二想了片刻道:“這筆賬不能等了,我還是去葉鬆橋找他吧。”
楊岩錚連忙勸阻道:“小姐,咱們不急這一時,百樂門這月進項可不少,我幫您盤一盤。”
楚二擺擺手道:“百樂門的賬我盤過了,你去給我買張車票,我明天就去葉鬆橋。”
楊岩錚又拿起一本賬:“七秋城也見了回頭錢了,咱們一塊算算。”
“那點錢不急著算,你趕緊辦車票的事兒。”
“小姐,黃土橋那邊的生意,咱們再商量商量。”
“怎麼回事?”楚二皺起了眉頭,“說話怎麼老打岔?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楊岩錚沉吟片刻,說實話了:“小姐,葉鬆橋被關防廳封了,火車停了,不許進出。”
楚二一怔:“什麼時候的事?”
“就這兩天,說是為了紅蓮的事兒。”
關於紅蓮的事情,楚二也有耳聞,主要是因為夏書民把動靜弄得太大。
“紅蓮不是讓那姓夏的帶去外州了麼?”
楊岩錚道:“關防廳那傳出來些消息,據說是到了外州驗貨的時候,發現東西不見了,夏書民丟了麵子,帶人往回找,從葉鬆橋找起,而今就把葉鬆橋給封了。”
“廖子輝就這麼由著夏書民胡鬨?”
“廖子輝還在外州治病,說是被紅蓮傷著了,現在整個關防廳,都聽夏書民指揮。”
楚二不太理解:“夏書民弄丟了紅蓮,回頭還能在關防廳主事?”
楊岩錚歎道:“這個夏書民來曆不簡單,這次的事情估計也小不了。”
楚二沉默片刻,問道:“這事兒會不會連累到李七?”
溫紅燕道:“李七去葉鬆橋做生意,恰好葉鬆橋就出了這麼多事情,要說和他一點關係沒有,怕是也沒人相信。”
楊岩錚趕緊補上一句:“七爺是聰明人,和他沒相乾的事情,肯定能說清楚。”
楚二搖頭道:“夏書民要是咬上了李七,跟他說再多也沒用,況且李七肯定不願意和他們多說,他去葉鬆橋的時候,身邊帶了多少人?”
楊岩錚道:“據我所知應該沒帶什麼人,李七那性情,您也清楚,他習慣獨來獨往。”
“陸春瑩呢?”
“陸春瑩陪著肖葉慈回家省親,就帶了幾個支掛。”
“我聽說何玉秀也去了。”
“何玉秀是談生意去了,都不是奔著打仗去的,人手帶的都不多。”
楚二揉了揉額頭:“總覺得這次要出大事,我得去葉鬆橋看一眼。”
溫紅燕道:“怎麼去呀,葉鬆橋都被封死了。”
“我有辦法,”楚二起身道,“去召集人手。”
……
關防廳裡,夏書民找鄭思義問話。
夏書民來了這麼多天,每天都要找鄭思義問話,鄭思義都習慣了。
“夏總使,所有的交接材料,您都看過了,紅蓮失竊這件事情,確實與我們廳無關。”
夏書民道:“老鄭,現在不是劃定責任的時候,我這次找你來,是為了確認三件事,第一件事,廖總使來葉鬆橋的目的是什麼?”
“廖總使來我們這檢查工作,這事兒我報告裡寫了。”
“如果隻是尋常的檢查,為什麼要帶戰鬥人員?”
“這是總使的安排,具體原因我不清楚。”
夏書民接著問道:“第二件事,廖總使曾與逐光團無界營交戰,原因是什麼?”
“那不是交戰,是調解,”這件事,廖子輝之前有叮囑,鄭思義事先也有準備,“逐光團成員和普羅州的兩個豪強有衝突,廖總使帶人出麵調解,把事情平息了下來。”
“哪兩個豪強?”
“何玉秀和李七,這兩個人不用我介紹,您應該非常了解。”
夏書民點點頭道:“也就是說這件事和李七有關係。”
鄭思義不能說沒關係,否則就上套了,他的回答是:“李七和逐光團什麼恩怨,我不了解,我們隻是儘了本分,沒有讓事態進一步擴大。”
夏書民皺眉道:“無界營幾乎全軍覆沒,事態還不夠大?”
鄭思義不慌不忙:“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在這次衝突中,沒有平民死傷,我們的調解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果。”
夏書民拿了一支鋼筆,鋼筆帶著靈性,把鄭思義的話一字一句記了下來。
“第三件事,我走之後,你曾派人把守紅蓮的獲取地,據我所知,有一天晚上,值班人員沒去現場。”
鄭思義一愣:“有這種事?這我得好好核實一下,要確有其事,值班人員必須嚴懲,我這也負有一定責任。”
不用核實,這事兒鄭思義非常清楚,那天晚上李七要去地頭神的住所看一眼,是鄭思義給的方便。
很顯然,夏書民已經抓到了把柄:“我怎麼聽說,這事也和李七有關?”
鄭思義道:“夏總使,您今天怎麼一直都在問李七的事情?
值班人員擅離職守,這事有我的責任,我負責調查清楚,
李七的事情您問他去,我一概不知道。”
夏書民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是該問他去,老鄭,這段時間,我希望你和你的手下暫時留在關防廳,我不想讓消息提前走漏出去。”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鄭思義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
他很想給李七送給信兒,但就關防廳當前的形勢,他想出門都很困難。
李七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這種情況下,堅決不能來關防廳,一旦落在夏書民手裡,什麼罪名都能給他扣上。
可想不來,也很困難,夏書民這次可下了狠勁。
……
李伴峰休養了幾天,行動能力漸漸恢複了,可戰力還沒複原,要說打,也能小打一場,走馬觀花、踏破萬川的技法也能勉強用一用,可堅持不到二十秒,體力就到極限了。
馬五每天都去關防廳交涉,他希望關防廳能先放他們回綠水城。
關防廳也不回絕,隻說還在走程序,讓馬五回去等消息。
黃昏,馬五從關防廳出來,包了一艘渡船準備回宅邸,船走了十來分鐘,到了地方卻沒有靠岸,順著青天河,一直往下遊走。
馬五皺眉道:“你這是往哪去?”
船老大回答道:“送幾位客人上路。”
左武剛上前把船老大摁住,甄錦成在旁邊看住了船老二和兩名船夫,曹誌達搶過船槳,劃著小船直奔岸邊。
船老大一點不慌張,小船來到岸邊,突然化作無形,幾個人當場落水。
船老大一群船夫跳進水裡,仗著水性好,先後困住了曹誌達、甄錦成等人。
左武剛反應夠快,抓起馬五,蹬著河底岩石,跳到了河岸上。
雙腳剛一落地,岸邊衝上來幾十人,把馬五和左武剛圍在了中間。
為首一人,穿著坎肩,戴著氈帽,一副力工打扮,衝著馬五笑道:“五公子,我們沒認錯人吧?”
馬五道:“諸位找我有什麼指教?”
那人道:“指教談不上,我們想攀個高枝,和五爺交個朋友,前邊就是百鮮樓,我們擺了一桌酒,請五公子喝一杯,不知五公子肯不肯賞臉。”
馬五抱拳道:“謝諸位抬愛,今有要事在身,容馬某改日登門拜會。”
對麵冷笑一聲:“五公子,既然你不賞臉,可就彆怪我們得罪了!”
左武剛沒囉嗦,從地上抄起跟竹竿,直接開打。
馬五發動技法,一邊打亂敵人陣腳,一邊給左武剛助戰。
水裡那邊,甄錦成費儘力氣,撂翻了船老大,曹誌達見狀喊道:“趕緊走!”
甄錦成道:“要走一塊!”
曹誌達拖住船老二道:“你快走,回去報信!”
甄錦成爬上河岸,沒有加入岸上的戰鬥,直接往肖葉慈的宅邸跑。
到了宅子,甄錦成把事情說了,李伴峰要去看個究竟,何玉秀道:“老七,你病還沒好利索,先在家裡待著,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找老五的麻煩。”
對方能是什麼人?
肯定不是水匪,也不可能是當地的幫門,馬五什麼身份,尋常人物,誰敢得罪他?
這該不是關防廳的人吧?
想借馬五把李七引過去?
李伴峰叮囑何玉秀:“能把馬五救下就行,不要和他們戀戰。”
何玉秀點頭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何玉秀剛走十來分鐘,牽絲耳環忽然報信:“爺,有動靜!”
李伴峰循著聲音往門外走,正遇到看門的支掛慌裡慌張往裡邊跑:“不好了,關防廳派人把咱們宅子圍上了!”
陸源信聞言,往院子裡灑了一把餌料,成片的蟲子來到了腳邊。
李伴峰大致聽了聽門外的動靜,外邊應該來了五百多人。
肖葉慈還算淡定,小聲問道:“他們這是要乾什麼呀?”
李伴峰回頭道:“源信,帶著他們母女回房間,沒有我消息,千萬不能出來。”
陸源信點點頭,把肖葉慈和陸春瑩帶回了房間。
不多時,夏書民在幾十名護衛的簇擁之下,進了院子。
“李七,我們又見麵了。”夏書民麵色陰沉的看著李伴峰。
李伴峰挑了挑帽簷,看了夏書民一眼,很有禮貌的問道:“你叫什麼來著?”
夏書民冷笑一聲:“你真是狂妄,現在居然還有膽量激怒我,我懷疑紅蓮失竊案與你有關,請你跟我們回關防廳,接受調查。”
李伴峰很平靜的反問了一句:“我要是不去呢?”
夏書民吩咐眾人架起來蒸汽機槍:“你要是拒捕,我會當場擊斃你。”
“你也想擊斃我?你是認真的麼?”李伴峰壓低了帽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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