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並不在意:「她猜到就對了,猜的越多越好。」
說話間,李伴峰的雙腿不自覺的抖動了起來。
小山看了看道:「七爺,你這是怎麼了?」
李伴峰起身道:「沒事兒,我想出去走走。」
宅修在雲四上待了段日子,旅修一直還留在雲三。
雲三和雲四的差距極大,修為反噬有些明顯。
旅修也往雲四上升?
晉升是好事,可關鍵上哪弄人氣去。
舒萬卷和柳步飛逐一召見其餘十二位地頭神,結果隻見到其中七位,剩下五位不知所蹤。
柳步飛嚇得不知所措:,「侯爺,我都是按照喬大人的吩咐做的,自從來了普羅州,我們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喬大人要是怪罪下來,您可得為我們說句公道話。」
舒萬卷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說公道話?拿什麼說?這十三個地頭神是喬毅精心選拔的,而今死了五個,喬毅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件事情朝廷必然要追究,不牽連到舒萬卷已是萬幸,他哪還能顧得上柳步飛。
舒萬卷隻叮囑柳步飛多加小心,回去的途中,舒萬卷還想著怎麼向朝廷複命,路過寒修辛如霜的地界,舒萬卷看到了一具屍首。
屍首很顯眼,就在荒原上躺著。
辛如霜死了,心肝被偷了,身上還有不少傷口,難說哪下要了她的命。
舒萬卷站在辛如霜的屍體旁邊,半響沒動。
他不是可憐辛如霜,他跟辛如霜並不熟。
他受到了觸動,來自一個後生的觸動。
在殺了十二名地頭神後,舒萬卷差一點殺了何家慶,閻羅殿門前撿回一條命,這個後生應該知道收手了。
可誰能想到他還敢來這偷地界。
舒萬卷第二次和何家慶見麵,又把何家慶給嚇跑了,就憑此前給何家慶的震鑷,舒萬卷料定何家慶再也不敢來了。
可舒萬卷想錯了,何家慶還敢偷,他跑到舒萬卷眼皮底下偷,這副賊心可真不輸笑老鉗。
舒萬卷心裡盤算著對策。
這是辛如霜自己的地界,有人敢這麼明晃晃的在地界上殺地頭神,這算不算違背了貨郎的規矩?
直接讓柳步飛找貨郎理論,地頭神在地界上被殺,貨郎應該給個說法。
可如果貨郎不給說法呢?
這和上一次十二名地頭神被殺的狀況不一樣,那十二名地頭神死得冤枉,這十三個地頭神什麼來曆,大家心知肚明。
況且隻有辛如霜是在地界上被殺的,其他地頭神隻是沒了音信,而且辛如霜也說不清死在誰手上,貨郎明麵上放著不管,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再想讓貨郎吃啞巴虧,怕是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回朝歌複命,把當前的情況說清楚。
可這事兒能說清楚麼?難道隻說自己無能,這事辦不成麼?
就算真這麼說了也於事無補,喬毅不會放過他,這攤爛事還得他來處置,到頭來舒萬卷白領了個罪名,弄不好還得被削去爵位。
兩難之下,舒萬卷忽覺狀況不對,
他一甩袍袖,一本《夜來雪》飛了出來,書中文字一行一行列在周圍把舒萬卷保護在了當中。
遠處走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何家慶,另一個人身上披著長衫,戴著鬥笠,掛著麵紗,全身遮蓋的嚴嚴實實,身邊還覆蓋著一層霧氣。
換做以往,舒方卷會先派出些文字,查明女子的身份,但他今天沒有這麼做。
他看了看何家慶,笑道:「好你個後生,真是個舍命不舍財的賊種。」
何家慶平靜的走向了舒萬卷:「前輩,你過譽了,我愛財,也惜命,之所以敢來這見前輩一麵,是覺得前輩愛惜晚輩,舍不得殺我。」
舒萬卷沒作聲,一行行文字在身邊不斷穿梭,生怕漏出半點破綻。
何家慶說對了,舒萬卷舍不得殺他,這倒不是因為愛惜晚輩,是因為舒萬卷未必殺得了他。
之前舒萬卷被李七和臉不大聯手打傷,而後又被天光重創,舒萬卷剩了半口氣,這條命還是單成軍幫他撿回來的。
而今他戰力沒有複原,卻還不敢聲張,隻能虛張聲勢,勉強自保。
好在今天他遇到的是何家慶,不是貨郎,也不是李七。
何家慶在遠處站定,和舒萬卷保持著安全距離:「雖然我不是文修弟子,但論輩分,得管您叫一聲老祖宗,
我知道您這次來,肯定帶著朝廷的旨意,可事已至此,您再想回朝廷複命,有些事情也說不清楚,還不如咱們一老一少做個交情,彼此成全。」
舒萬卷一笑:「成全倒是好說,可怎麼能論出個彼此?成全了你,我就要遭殃了。」
何家慶搖頭道:「那可未必,敢問老祖宗,這一十三位地頭神離開了大商國,這輩子還有機會見到喬大人麼?」
舒萬卷想了想,這事不好回答,不能說絕對沒機會,等商國徹底征服了普羅州,喬大人或許還能來見他們一麵,但在此之前,喬大人應該不會輕易來普羅州,就算來了也不會來見這幾個地頭神。
何家慶直截了當說道:「我覺得他們見不到喬大人了,老祖宗回朝歌複命,說他們活著,他們就活著。」
舒萬卷邊笑邊搖頭:「你真猖狂,猖狂到不把彆人放在眼裡,你覺得我信口雌黃,就能騙過朝廷?你覺得朝廷不會派人前來查驗?」
「晚輩已經做好了準備。」何家慶一揮手裡折扇,站在他身後的人,掀起了蓋頭和麵紗。
從長相上看,這人和辛如霜一模一樣,待解去外衫,身材上也十分相似「原來是個戲修,」舒萬卷一眼看出了對方的身份,「可惜她沒有寒修的手段。」
舒萬卷說白來的戲修可要說沒有寒修的手段,這話卻是說錯了。
何家慶朝著身邊的女子點點頭,女子會意,揮手之間,地上一處水窪立刻結了冰。
舒萬卷點點頭道:」「用的是寒修靈物,手法不錯,尋常人看不出破綻,
你就準備了這一個戲修?」
何家慶道:「我給每個地界都做了準備。」
舒萬卷想了想,又道:「地界上一共十三個地頭神,六個死去的被你替換了,剩下七個活著的,難道看不出其中破綻?」
何家慶拿看折扇,抱拳道:、「老祖宗,適才晚輩說了,每個地界上準備了替身,既然都準備好了,剩下那些活著的,是不是就有些多餘了?」
舒萬卷默默看著何家慶。
在他周圍徘徊的文字,停了。
「我憑什麼信你?」舒萬卷問了一句。
「普羅州自有規矩。」何家慶手腕一抖,折扇變成了一紙契書。
刀鬼嶺上,李伴峰站在自己的神像旁邊,在盛大的祭禮之中,迅速吸取著人氣。
吸了片刻,李伴峰從神廟裡走了出來。
人氣很純,而且來勢洶湧,但沒有經過積累,數量終究有限,而平時這些刀勞鬼給李七送上的人氣,因為無法搜集,都白白浪費了。
李伴峰不可能一直站在神像旁邊吸取人氣,而其自己地界上的人氣,李伴峰已經吸了一圈,除了綠水城和芙蓉新地,其他地界的人氣也不算多。
雲三到雲四需要十成人氣,李伴峰讚了不到兩成,剩下的八成多,能從哪裡來?
在得到更多資料之前,李伴峰暫時不想去樓梯間冒險,去了樓梯間也未必能遇到天女的石像,就算遇到了石像也未必能活著回來。
李伴峰想起了一個人,潘德海,他有收集人氣的能力。
「當初咱們在海吃嶺治蟲的時候,潘德海的種種表現,整體來說應該還是值得信任的。」李伴峰特地谘詢了崔提克的建議。
「這事兒你不該問我,我對德修有相對獨到的看法,在我看來,活著的德修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崔提克拿看噴壺,給罐頭盒裡的小花澆水。
那花長得很好,李伴峰用金晴秋毫看了,孩子在花心站著,仰著頭,正望著崔提克。
李伴峰去了海吃嶺,見了潘德海,說明了來意。
他想學潘德海收集人氣的手段。
潘德海歎口氣道:「這技法聽起來平平無奇,卻是集老夫一生之學識換來的本事,非有德之人,不可輕傳。」
「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李伴峰不想跟潘德海兜圈子,他直接用了相見恨晚之技,雖說不太純熟,但好歲起了點作用。
潘德海亜中的李伴峰,似乎多了一層光暈。
平時說一句話,事先要在眼頭尖上轉三圈,而今潘德海看到李伴峰,就像看到了久彆重逢的知己,說話直率了很多。
但直率歸直率,價碼上潘德海可沒有讓步:「李七兄弟,你想學收集人氣的手段,我可以教你,而且保證能教的會你,
但我這也有個不情之請,還乏望你能幫忙,鐵碗崗的地頭神是位食修,
名叫忘憂娘,之前我跟你提起過,我還想絲秦田九托付於她雖說小秦的事情沒做成,但我依然想和忘憂娘結成盟友,還請七爺在中間說和。」
李伴峰仔細看著潘德海:「你為什麼非要和人家結盟,是因為忘憂娘長得俊麼?」
潘德海歎道:「李七兄弟,你絲我當成了什麼人?我打心裡敬重這位豪傑,對她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之所以要與她結盟,一來敬重她的人品,爭來敬重她的本事,她的修為早已超過雲上三層,但她依然還是地頭神,這樣的人非常少見,
這些年,老夫做了不少有德之事,和周圍的鄰裡之間不是太和睦,普羅州戰事將至,老夫也怕日後孤立無援,因而想和這位高人結盟,彼此之間有個照應。」
潘德海今天確實真誠,有德之事做多了,他也知道自己很可能被孤立。
可李伴峰實在想不出來,忘憂娘有什麼理由要和潘德海結盟。
李伴峰歎道:「老潘,你這個事情不好辦把!」
潘德海也歎了一聲:「老七,咱這個技法也不好學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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