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氣息彌漫在整個古董店,四周的牆壁和地麵都被厚厚的冰晶所覆蓋,泛著冷冽的寒光。
隻是站在屋裡,就能清晰地感覺到,寒氣像是無數細小的針尖一樣不斷刺入著在場所有人的皮膚。
“尼伯龍根崩塌以後,通過門的存在,又回到原點了嗎?”
白商陸踩在被寒冰布滿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在看到屋子裡的各種物件如冰雕一般被冰棱所包裹的熟悉景象後,他就立刻明白了自己身處的位置。
按照計劃,他和邵南音、邵南琴姐妹來到此處,目的就是為了對引發夏之哀悼的關鍵人物,林鳳隆進行抓捕。
本來在三人聯手下,林鳳隆已經接近了任人宰割的狀態。
但因為‘門’的突然出現,以及邵南音對尼伯龍根的恐懼,導致林鳳隆逃進了那個宛如迷宮一樣的尼伯龍根。
不得已,白商陸等人隻能跟著一起進了‘門’。
在進入大地與山之王的尼伯龍根後,林鳳隆並沒有和其他的混血種一樣去尋找龍王的蹤跡試圖屠龍。
他隻是在錯綜複雜的隧道裡不斷繞路,試圖擺脫緊隨在其後的白商陸等人追殺。
因此,從尼伯龍根開啟到結束,他們一直上演的都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套路。
不管是遇到鐮鼬的侵襲還是突如其來將不少隧道摧毀的王虛閃光,他們永遠都在奔跑的最前沿。
好在因為尼伯龍根的崩塌,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的‘門’讓這場無休止的追殺終於可以停下來了。
白商陸輕吐一口白氣,布滿寒冰的右手輕顫,緊緊盯著眼前這位身手完全不下於年輕時候的初代獅心會成員。
不太巧,因為這位老人是最先進入‘門’的,因此他目前所處的位置就在門邊不遠處,比之白商陸三人更為接近外界。
念頭轉瞬即逝,白商陸和兩個穿著同樣製服裙的邵南音、邵南琴姐妹同時做出了動作。
其中邵南琴開啟了言靈·曼陀羅試圖對林鳳隆施加幻術,邵南音將身子下伏就欲撲擊。
而白商陸更是不顧身體的消耗,強行凝結水汽化為冰矛就欲投射。
而有時距離的差距往往是決定勝敗的基礎條件。
他們的這些動作遠遠沒有一個人往外踏一步來得快。
林鳳隆在抱怨龍族死腦筋的同時,他就先一步踏出了鳳隆堂。
不管怎麼說,隻要離開這條街區,去往人多的地方,他就有把握擺脫白商陸等人的追殺。
離開,隻要離開這裡就好!
可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林鳳隆在踏出古玩店的瞬間,他就停止了腳步。
隻因一位老朋友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似乎是等了很久,這位老朋友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從自己店裡搬出的紅木椅子上。
“昂熱.”
本來心情帶著些許急躁的林鳳隆瞬間沉默了。
同時他也停止了自己逃跑的步伐。
作為昂熱曾經的朋友他很清楚。
在對方那開發到了足以將自己的速度增幅五十倍的言靈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從昂熱的手中逃走。
他自然也不例外。
“我該叫你林鳳隆,還是弗裡德裡希·馮·隆呢,我的老朋友?”
昂熱將二郎腿放下,站起身,聲音輕緩。
這是與青年時期的朋友時隔百年的再次相會,也是最後一次相會。
而後走出的白商陸站在門口,用手扶著門框,在看到昂熱的身影後他輕舒了一口寒氣。
因為一直在尼伯龍根內的隧道中遊走,他根本不了解現在到底是怎樣一個情形,就連昂熱進了尼伯龍根沒有他也不知道。
現在看來,昂熱校長出現在京城的時機是剛剛好。
於此,一前一後,林鳳隆算是被徹底堵住了。
“林鳳隆也好,弗裡德裡希·馮·隆也好,都是我曾擁有的身份,隨你怎麼叫都行。”
林鳳隆在回答的時候微不可聞的瞥了瞥四周的環境。
“彆看了,為了讓我們更好的敘舊,我已經安排過人手將附近的人都驅散了,這裡現在隻有我們幾個人。”昂熱聳聳肩。
“另外能告訴我,你當時為什麼要背叛我們嗎?”
昂熱用像是見到老朋友一樣的語氣說道。
沉默了片刻,林鳳隆才開口回答:
“為了新世界。”
“原來如此,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昂熱點點頭,同時他從西裝的內袋中抽出了一把折刀。
“你應該認識,這是梅涅克·卡塞爾用他折斷的刀頭為我打造的煉金武器。”
“是啊,他就像是我們的兄長。”
在看到這把享譽混血種社會的折刀後,林鳳隆回憶起了過去。
但很快的,他就將話語一轉:“可是距離那場事件已經過了百年,人不能總是活在過去。”
“說的挺好,但很可惜,我不聽。”昂熱攤了攤手。
“在你眼裡,那可能隻是過去發生的一件事情,可是在我眼裡,那卻是友情,光榮,以及夢想!”
當時昂熱十六歲,在經過孤獨的童年和少年歲月之後,他第一次遇見了同樣身懷龍血的人。
梅涅克推薦他加入了秘黨,成為獅心會的第一批會員。
對昂熱來說,梅涅克就像他的兄長,獅心會中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家人,因為有了這些人,他終於能從孤獨中掙紮出來。
但因為背叛,這些美好的回憶轉眼間就消失無蹤。
昂熱很清晰的記得,在夏之哀悼事件的第二天,他於早晨從廢墟中複蘇,見證了一生中最悲慘的景象。
屍體堆積如山,人類和死侍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相互擁抱,它們並非諒解了對方,而是抱在一起撕咬。
唯一站著的人是梅涅克·卡塞爾,可那隻是一具屍體,拄著破碎的長刀。
最後他用雙手從屍堆裡挖出了自己的朋友們,把他們燒成灰燼。他埋葬了那些灰燼,也埋葬了自己的往事。
之後他沉睡了整整一年才再度蘇醒。
在百年的時間裡,他曾無數次夢到這個場景,他就和楚子航一樣,一直活在過去。
隻是因為仇恨,他選擇了踐踏未來!
區區百年,怎能消卻他的憤怒!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
敘舊結束後,昂熱的神色逐漸冷漠。
“不問一下當初我是被誰指示的?”
知道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儘頭,林鳳隆已經沒有了逃跑的心思,語氣平靜。
“這種問題的答案已經沒必要了。”昂熱橫握折刀,“夏之哀悼裡,我們丟失的不僅是秘黨年輕一代的生命,還有黑王的卵。”
“那是我之後才從秘黨長老會那裡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