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鐵匠鋪之前,陳默自然是免不了按照慣例,和這裡每日打交道的鍛造師、學徒們胡吃海喝一番。
畢竟這一年來朝夕相處,也算是一段緣分。
但和曾經有所不同的是。
這次陳默並沒有辭行,而是選擇了直接離開。
陰川的人可沒有太多的道德和感恩,他和這些人告彆,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內心而已,類似於一段故事要有一個結局,並沒有其他用意。
所以陳默選擇不辭而彆,會少許多麻煩。
至少不必擔心被貪婪之人惦記。
第二天。
一個人離開陰川後,陳默朝著黑澤林的方向走去。
黑澤林是陰川本地人的稱呼,大周國的人更喜歡稱之為巨槐林。
這裡草木茂盛、到處都是濕地瘴氣,與陰川一樣,都是人跡罕至的區域,廣袤的大地,隻有寥寥幾座城鎮而已。
但相較於陰川的各種妖怪傳說,黑澤林則是各種鬼魅怪誕。
陳默一邊趕路,一邊讀書,將自己所學所知的經典語錄默誦,偶爾遇到路人閒聊,卻往往隻能得到路人的不屑,認為陳默是個不通世事的書呆子。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這一走便是十餘天。
不同於曾經作為一名學生時,隻是為了應考而背誦。
經過這麼多天的旅行,身處於暴亂世界,陳默突然覺得這些經典語錄也許並非隻是做人道理,而是一群理想主義的浪漫之人,在亂世中執著的呐喊。
從周天子之後,禮樂崩壞,再到東漢末期,三國並立。
經典之所以流傳,不在於一遍又一遍重複的混亂爭霸,不在於謀士武將的璀璨爭鋒,而是一群具有浪漫主義精神的男人聚在一起,為了心中的理想抱負而不斷努力。
正所謂“雖然異姓,我三人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某雖一介武夫,亦頗知忠義二字,澤沐之禽,得棲良木,擇主之臣,得遇明主,某平生之願足矣。”
“俺也一樣!”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暴亂世界、災難世界,何嘗不是如此?
一路前行,心中感慨頗多,陳默心中浩氣與日俱增,終於抵達了黑澤林地區。
劈裡啪啦!
之前還是豔陽高照,此刻卻已經烏雲密布,隨著陣陣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陳默頂了個芭蕉葉在頭上,朝著前方大步跑去。
片刻後他看到一間破廟,當即跑進去避雨。
在暴亂世界,類似的廢棄神廟,可謂比比皆是。
這一路上光是陳默看到的就不下二三十座了,除了最開始陰川地界的柳大仙神廟外,其他的各種各樣的神廟香火也許曾經繁盛一時,但緊接著便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廢棄。
廢棄的神廟內,此刻正有一群人在烤火吃肉,好不痛快。
隨著陳默的闖入,眾人紛紛望了過來。
“哈哈,各位兄弟,出門在外,突降暴雨,行個方便。”
陳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自來熟的向廟內眾人打了個招呼。
一個麵目猙獰的大胡子男人見此,咬掉一塊手中大刀插著的烤肉,麵露冷笑,哼哼了一聲。
“你是什麼人,可知我們是什麼人?”
正在打量廟內神像的陳默聞言,一邊笑著摘下腰間葫蘆,一邊取出惡來劍,竟是主動朝著這夥人圍著的篝火走去。
也不管幾人的反應,他竟是直接盤腿坐下,將惡來劍放在雙腿上,取出酒葫蘆向眾人示意。
“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借諸位的火烘乾衣物,這壺酒大家一起暖暖身子。”
眾人見此,愣了一下。
隨即大胡子男人便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被陳默的豪爽吸引。
“痛快,來來來,吃肉!”
“喝酒。”
陳默很快便和這些麵目猙獰的男人打成一片。
片刻後。
隨著烈酒下肚,眾人的情緒明顯高漲,竟是拿著武器載歌載舞起來,可見此地民風彪悍。
“哎呀,姐姐,前麵有一座廟可以避雨!”
“太好了,身上都濕透了,快進去。”
就在眾人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的時候,門外竟然闖進來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她們闖進破廟後,看到一群蓬頭垢麵的男人,頓時故作姿態,將身上薄紗青衣稍稍遮掩。
緊接著。
人群中一個看起來相對斯文的男人,竟然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就是她們!”
兩個女人聞言,不禁一愣。
隨即這個男人道“你們把小月騙到哪裡了!”
“來活兒了!兩個女鬼,兄弟們,抄家夥!”
上一刻還蓬頭垢麵的強盜們,下一刻竟紛紛化為降妖除魔的賞金獵人,拿起武器向兩個女人衝去。
大胡子男人竟是一位獵魔法師,雙手掐訣,念念有詞。
“現形!”
兩女一聲慘叫,也紛紛化為原形。
其中一個女人,身上長滿了芭蕉樹葉,竟是一個芭蕉精,朝著眾人噴出了大股粘液。
另一女人,則化為了粉色骷髏,頭上還有一些枯發,召喚出了七八個骷髏頭,飛向了眾人。
“哎。”
陳默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