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七嘴角不自覺噙著一抹笑，看著他們誇張的嬉鬨，覺得心頭溫暖。
他們其實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
但這些彆扭的少年覺得這些都是應該的，並不會說出口來，更不會就此向她邀功。
“既然說要學習。”樓七微微一笑，“我這裡有一本習題冊，總結了這一個月來數學所教的內容的大部分題型，你們要不要拿去看一看？”
同學們一愣，紛紛回到“好耶！”
由馬櫻執教了數學，說實話大家心裡對考試都沒有底，樓七可是能考148分的人，有她的習題冊再好不過了。
樓七伸手去課桌裡習題冊。
才發現自己手腕還被蘇淮握在手裡。
她偏過頭不解的去看蘇淮，蘇淮觸電一般，猛然放開。
樓七也沒跟他計較，反而眉眼彎彎的笑道“你要不要？”
蘇淮立即搖頭“我要那個乾嘛？”
樓七取了練習冊，遞給班長，大家商量拿去複印時，張老師回來了。
她走上講台，示意大家安靜“這次你們做得不錯。我們既然在一個班，就是一個集體，要團結友愛，保護班上每一個同學！”
“喔~~~”得到班主任的肯定，大家都很開心，發出了各式各樣的呼哨聲。
張老師等他們歡呼過了，繼續說道“好好準備明天考試。雖然大家是一個團結的集體，但是集體中也有競爭，我不怕告訴你們，等排名出來，我們會按照成績調換座位。”
“啊？”同學們又齊聲哀歎起來。
張老師看見班長手中的作業本，說道“時間很緊張，明天就要考試，這個由我去給你們複印吧。”
她很快複印完回來，帶來一遝複印件，還有一個卷軸。
自己親自走到講台旁，展開卷軸，把卷軸端端正正的掛好“這是老師和樓七送給你們的。”
正是顧炎武那首《精衛》。
趁分發練習冊的時候，大家都默默去看，小聲念道“萬事有不平，爾何空自苦；長將一寸身，銜木到終古？我願平東海，身沉心不改。”
聲音漸漸彙成了一股，變成了齊聲朗誦“大海無平期，我心無絕時。嗚呼！君不見，西山銜木眾鳥多，鵲來燕去自成窠！”
張老師去複印的資料，自然不會略過蘇淮這一份。
但是蘇淮提前說了不要，樓七就把發到她這邊來的最後兩本都收了起來。
蘇淮“……”
他雙手偷偷揉著衣角“這本是我的吧？”
樓七詫異“你不是不要嗎？”
蘇淮絞儘腦汁“那反正要收錢的啊，不要白不要。”
雖然張老師複印的資料，錢肯定會從班費裡扣，可是蘇淮什麼時候在乎起這麼幾塊錢了？
不過他肯要是好事，樓七又把練習冊取出來遞給他。
然後再次沉入了學習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淮又打斷了她。
他雙手握著練習冊，假裝不經意地問“選座你想坐哪裡？”
“看名次吧。”樓七筆沒有停，一邊寫一邊回答道。
“你呢？”突然想起上次沒理蘇淮造成的吵架，她又禮貌性的回問道。
“……”蘇淮聳拉著眉毛，“看名次吧。”
楊凡凡對這個話題也頗有興趣，她回過頭來，小小聲說“樓七，我們選到前麵去坐吧。”
“開學那天，我媽硬是要給我帶這樣帶那樣，害得我來得晚了，隻能坐到這個位置。”
“後來發現——”她偷偷看一眼蘇淮，“我那時是真的怕得要死。”
不過現在她就不怎麼怕蘇淮了，他這個人懶是很懶，但是也不是很難相處的啦。
“前麵看得清楚一些，這裡實在是太偏了！”
樓七無可無不可，“看名次呀。”
蘇淮“……”
看你個大頭鬼哦！
第二天數學考試準時進行，由教研組統一命題，羅老師最後審核的數學試卷發到了每一個同學手裡。
這套試卷難度也不低，但比上次要容易很多。
考試很快考完了，而彆科分數也都陸續出來了。
英語最高分，145，楊凡凡。蘇淮，0分。
連老師得意我說樓七排第五差不多吧，果然沒錯！不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啊。可惜三班沒拿到第一，被一班拿去了。
語文最高分，140，文欣。蘇淮，0分。
連老師得意最高分果然在我們三班，三班的文科成績還是很能打的！文欣的作文寫得很不錯！
曆史最高分，100分，楊珺。蘇淮，0分。
物理最高分樓七，化學最高分樓七，地理最高分樓七。
樓七連拿了三科單冠，分數一綜合，以三分之差超過楊凡凡，排名第一。
連老師下巴都掉了“臥槽，居然拿了年級第一？”
知道樓七的不知道樓七的老師，現在全都知道她的名字了，也知道了昨天那場風波。
“就是一班那個樓七！”
“聽說是王主任招進來的！”
“王主任真是慧眼識珠啊！”
王主任喜得新留的小胡子都飛起來了。
雖然他不負責具體教學任務，樓七進學校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了。
但樓七考得好，他也與有榮焉。
他故意從張老師辦公室路過，“邂逅”了張老師，主動道“張老師，恭喜你呀！”
張老師看穿一切“同喜同喜。”
現在就隻有數學成績還沒有出來了。
老師們興致盎然的討論著。
“聽說她上次考試考了148分。”
“不簡單啊，那套題後來我拿去做了，我就拿了140分。”
“是特彆難，沒有一個基礎題，都是高難度的題目。可以說能拿及格分的，就有高考考130分以上的潛質了。”
“上次說她抄襲……”
“我覺得不會吧，她彆的科目成績在那裡，數學也差不到哪裡去。”
“但那套卷子真不是高一學生能做的，我有點不信學生能考那麼高分，她就出了一個小小的計算錯誤，扣了兩分，仔細一點就是滿分了！”
“這次成績出來不就知道了？”
“我覺得反而馬櫻的那個侄女，成績有點懸啊……”
馬櫻一整天都如坐針氈。
周圍全都是誇獎樓七的聲音，好像無時無刻射向她的利劍，咻咻咻咻，各個造成十萬傷害的暴擊。
昨天校長來過之後，數學組長直接就被調崗了，但並沒有對馬櫻發表什麼看法，她的一切教學任務還在正常進行。
馬櫻心裡安慰著自己“爸爸在那裡，校長總得給他麵子，不敢把自己怎麼樣的。”
但數學組的閱卷工作已經不讓她參與了，羅老師帶著數學組的老師，在大家期待之下，飛快的閱卷。
中午時分，成績就全都出來了。
楊凡凡，150分！
樓七，150分！
楊珺，150分！
好家夥，一班直接出了五個滿分！
平均分拉下了二班整整三分，超過三班更是高達五分！
果然學霸之所以考150分，是因為試卷隻有150分，而不是他們隻能考150分。
馬櫻還有臉說樓七抄襲，教導這樣的班級，不好好珍惜，還天天作天作地，是會遭天譴的。
薛組長……不，薛老師也是，還想把彆人一整個班拉下水，這成績出來。
看，知道了吧！
一班就是一班，沒有一絲弄虛作假的！
那馬櫻的侄女考了多少分？
眾人把那滿分卷傳了一遍，才有心思來關心這件事情。
130……
兩套卷考了一樣的分數。
不低了，但是這套卷才考130，之前那套卷子不可能考到130的。
老師們低下頭竊竊私語。
馬櫻覺得他們每一句都是在嘲笑自己，終於忍受不住，一拍桌子“你們乾嘛呢？”
老師們莫名“沒乾嘛啊。”
他們就是故意排擠自己！
馬櫻感覺自己在辦公室裡真的格格不入。
她再也不想呆在這裡了，感覺這裡的空氣有一千斤重。
反正今天沒有課了，馬櫻不顧馬小民的禁令，拎起包再一次早退了。
她不敢回家，在街上晃蕩。
但馬小民的奪命追魂call馬上就到了“你在學校裡做了什麼？”
馬櫻心虛“沒做什麼呀？”
“你沒做什麼？”馬小民提高了聲音，“你現在還不快給我回來？”
現在喊自己回去乾嘛？他是知道自己早退了？就算知道自己早退了，那不應該讓自己回學校嗎？
馬櫻忐忑的回到了家中。
馬小民坐在沙發上喝茶，看見馬櫻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他一閉眼，疲憊地說道“以後你就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吧，不要去一中了。”
馬櫻心裡咯噔一下。
“憑什麼呀？我做了什麼？”她一下就忘記了害怕，把包往沙發上一扔，語氣衝衝的問道。
“你做了什麼？”馬小民冷笑了一聲，“你自己不知道嗎？你和你侄女串通在一起，居然連抄襲都敢乾了，我還是真沒想到，養出了你這麼個女兒！”
馬櫻惱了，彆人說她就算了，自己的爹也說她“我沒抄襲！我沒和她串通！是房雪楓偷了我的卷子！”
馬小民睜開眼，默默地注視著馬櫻。
這個女兒三十多歲了，離過一次婚，穿得還是跟少女一樣，看起來有些天真。
“真的不是我乾的！”馬櫻再次強調道。
馬小民苦笑一聲，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說謊，但這一切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的聲音有些冷淡“一中出了方案，你轉去做後勤老師，五年不得執教，房雪楓直接轉學。或者房雪楓去平行班，你直接從一中辭職。”
“什麼？”馬櫻猛地站起來，不敢相信“你不是馬上要升教育局長了嗎？一中怎麼敢這麼乾？居然要開除我？”
馬小民抹了一把臉“你在係統裡做了這樣的事情，我還怎麼升職？為了這個處理結果，我的老臉都耗儘了。”
他頓了一下“你是我女兒，我自然把你放在前頭。自己選一個吧。”
“憑什麼！”馬櫻不肯，“我根本沒有抄襲！我真沒有讓房雪楓抄襲！”
第二天，馬櫻和房雪楓都沒有來，學校也沒有出處理通告。
一班的同學還有些奇怪“這是怎麼了？被處罰了？沒有出通告啊。”
直到數學課羅老師站上了講台“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新數學老師，我姓羅。”
羅老師長得年輕又帥氣，看起來就像同齡人一樣，大家瞬間把馬櫻拋到了腦後。
“天啦，換數學老師了！”
“我太高興了！”
“終於不用再聽馬櫻那種小學生式的講課方式了。”
“我太難了！都自學一個月了！”
“老師，以後是不是就你一個人教我們，馬老師不會再回來了吧？”李盾勇敢發問。
羅老師點點頭。
“喔~~~~”教室裡爆發出山風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馬櫻來辦公室收拾東西，聽到了這陣歡呼聲，像個機器人一樣，麵無表情的消失在這一棟樓裡。
校長辦公室。
“羅老師，我們聘請你是專門執教競賽的。”校長似笑非笑，“當時我記得請了你三四次，你才勉為其難答應我們。現在你居然主動要求執教一班？”
“一班這個香饃饃，現在誰都想咬一口。我解決了你的□□煩，不是嗎？”羅老師站在窗口，望著窗外的風吹過樹梢，淡淡說道。
“哦？你有這麼好心？”校長不信。
羅老師輕笑一聲“他們很有意思，不是嗎？”
雖然最後考完，但是羅老師最先下發試卷。
數學試卷到手，一班的同學全都沸騰了，他們班居然有5個滿分！
“羅老師，年級有幾個滿分啊？”
“10個。”
“羅老師，我們班是不是第一啊？”
羅老師含笑點頭。
“羅老師，我們班比二班三班平均分高多少啊？”
羅老師含笑回答。
“薛組長還看不起我們，說我們抄襲！”
“一班是無敵的！”
“為了榮譽而戰！”李盾居然也考了滿分，他爬上桌子，鬼吼狼叫道。
羅老師也含笑看他。
李盾不好意思的跳下來，偷偷湊到蘇淮旁邊。
“咦，淮哥，你做了試卷!”
“難怪我們班平均分這麼高，原來是淮哥你也參與了！”
“淮哥，太感謝你了。”
李盾兩眼淚汪汪“為了班級做了這麼大犧牲，居然做了試卷！還考了132分！淮哥，你從來沒有聽過課寫過作業的吧！”
蘇淮默默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卷子，上麵鮮紅的132。
再轉過頭，樓七150
“……”
“李盾，明天選座你打算選哪？”
李盾想了想“成績還沒有都出來呢。等都都出來，我看成績吧。”
蘇淮悶悶道“那楊凡凡呢？”
李盾詫異的看了蘇淮一眼，“楊凡凡啊，她肯定要選前麵去啊。她應該是第一名吧，說不定會坐講台下呢。”
李盾笑了兩聲“樓七也是，她肯定也是前幾名吧。肯定要做到前排去的。”
“哦。”蘇淮看了一下自己可憐的試卷。
他的總分就隻有132分。
太差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