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沒,爺今天身上就仨銅板!多了沒有,賣不賣一句話,沒有我到彆處去找。
馬上辰時一過,天氣更熱,你這魚怕是三銅板都買不上價了!”
“成成成,仨銅板就仨銅板”
攤主敗下陣來,用草繩穿過魚鰓蓋,係上繩結。
中年人付過錢,喜滋滋地拎上大魚,正欲回家吃兩天熏魚乾,一隻大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肝有問題。”
“哪來的孫子咒你爺……媽耶,梁爺!”
中年人沉臉回頭,見到身後站著的高個青年,嘴裡罵到一半的話連帶著舌頭一起吞進肚中,再出聲,下巴都打起顫來。
梁渠倒是不惱,隻拍拍中年人的肩,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
我肝有問題?
中年人這下慌了。
“啥,啥問題啊?”
梁渠搖搖頭,他隻在醫館裡學過半年光景,大多針對的是外傷,骨折,出血,以及基本的藥理辨識,內部症灶了解的少,無法斷言。
隻是眼前男人的問題……不小。
常人五勞七傷,身上或多或少有不健康的地方。
一如先前的兩位漁民,哪怕年輕,仍舊一個坡腳,一個駝背。
唯獨眼前男人,給出的聲音信息很嚴重,“衰弱”到十分可怕的程度。
“最近沒有身體不舒服?”
“沒,沒有啊。”男人兩隻手不由自主的到處亂摸,顫聲道,“梁爺,您是大人物,不會拿咱這犄角旮旯裡的癟三尋開心,真……真有問題?”
梁渠點頭。
前期沒有症狀,肝問題又非常大……
他大抵知道中年人出了什麼毛病,八九不離十,是癰疽。
“去鎮上的長春堂看看吧,那的大夫醫術不錯。”
梁渠給了男人五錢銀子,轉身離開小巷。
他不知道自己把情況說出來是對是錯。
不說,男人或許尚能過上一小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說了反倒……
五錢銀子權當賠償吧。
巷子中,男人拿著半兩銀子,神色前所未有的慌張,拎上白鰱匆匆趕往長春堂。
梁宅旁陳家。
陳慶江一家正在攪合泥土,往裡頭加石灰和爐渣,準備在院中搭一個草棚出來。
一頭沒完全長開的驢子被係在木樁上,正繞著木樁來回轉,嘶鳴中俱是“不安”“疲憊”“害怕”。
“陳叔,不喊旁人來做工?”
“阿水來了,害,沒多少活,自己乾不費多少時間,阿娣,快去倒茶。”
陳慶江站起身,讓妻子回屋倒水。
“不用了,我有事不喝茶,過來給你們送樣東西。”
梁渠放大聽覺,挨個從在場的幾人身上聽過一遍,確認沒什麼問題,從懷裡摸出兩片木製蓮花葉。
“阿娣姐,兩個小玩意,回頭用塊布給它們縫起來,不能漏半點口子,再套一個小袋子,掛在小順子和小奎脖子上一直帶著,有好處。”
阿娣在一旁的水桶中洗洗手,小心翼翼地接過兩片蓮花葉。
陽光下,琥珀色的蓮花葉泛著金絲般的美麗紋路,望之不凡。
陳慶江不曉得那蓮花是什麼木頭做的,隻覺得異常貴重,要不然哪用得上套兩層布,忙乎使不得。
“就這樣,我有事忙,先走了。”
梁渠對這一套熟練得很,揮揮手,轉身離開,不給陳慶江任何推辭機會。
請訪問最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