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範子玄渾身沾泥,冒雨送來一隻花尾榛雞,俗稱飛龍。
恰逢當日收到華珠縣發大水的汛報,梁渠沒趕上吃。
等昨個回來得知老和尚要走,晚上索性陪同吃上頓齋飯,又讓它多活一天!
“中午算了。”梁渠瞧天色,馬上到午飯時間,“眼下忙活不一定趕得上中飯,今個晚上吃吧,燉個湯,買點乾香菇。”
“成,那我下午燒水燙它一燙!”
張大娘把飛龍拎回廚房,找根細繩重綁住雞腳,免得它亂躥亂飛,自己轉頭添柴燒火,操持中飯。
梁渠忙於指揮雇工安頓大件,範興來幫手搬抬。
一時間,竟沒人把心思放在撲扇翅膀,拚命掙紮的飛龍身上。
花尾榛雞躺倒地上叫喚不動,歇息一陣,低頭啄食起腳上繩環。
下午。
梁宅煥然一新,楠木的芳香絲絲縷縷。
梁渠打開東廂房門,從裡頭搬出數個大箱,跟範興來一同往博古架上擺東西,放瓷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興來,你今年多大?”
“過了今年春是十四。”
“十四……準備學武嗎?”
“我爹說等我到十五,去楊老爺的武館裡頭學上一年半載。
楊老爺答應我爹,說隻要我家兄弟幾個去學武,不收學費,藥材費按長春堂的進價收。
等學上半年,要有盼頭我繼續練,沒盼頭拉倒,大人放心,不耽擱養馬。”
範興來的父親在楊東雄那養馬,資曆深,閱曆廣,手藝好,每月有數兩銀錢收入,比尋常種田打漁的百姓高得多。
舍得過苦日子,攢那麼一攢,最高檔的習武費用都出得起,更彆說楊東雄答應免學費。
“我倒不是擔心耽擱養馬,隻是好奇問問。”
此世武道,幾乎不講究什麼童子功。
摸骨摸骨,好歹得等骨頭長開方能摸出。
沒有完全長開,歲數太小,冒然提煉氣血,不僅鍛煉時難以循環,促成正向,反倒容易衰敗氣血,落下病根。
最佳習武年齡,起碼得二次發育末尾,十五歲左右,故而梁渠習武時,能碰上趙老爺家的三公子。
青少年恢複力強,氣血旺盛,隻需補充得上尋常肉食,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若能每日藥浴,偶爾來上一兩條寶魚,亦或者其他什麼補充氣血的丹藥,那修行起來更比旁人順暢得不知道有多少。
範興來端上花盆:“每回上家吃飯,我爹全讓我跟大人您好好學,說能學到梁大人的二分本事,這輩子就值得了。”
梁渠大笑:“你跟我可學不了。”
“我也這麼跟我爹說的,莫說整個平陽縣,放眼整個淮陰府,南直隸能出幾個梁大人?大人,這花瓶要不要放上去?”
範興來問話間,一股晦澀難言的氣機自庭院中擴散,於蕭瑟秋風中湧起數陣燥浪。
“奇怪,什麼東西?熱乎乎的。”
範興來觸摸麵頰,環顧左右。
梁渠麵色一凝。
“赤火鳥!”
……
梁渠放下手中圓瓶,快步穿過遊廊,一眼望見臥房窗下東倒西歪,半倚半躺的飛龍。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枯焦味。
梁渠陡然明悟,衝進屋內。
蘭錡上,伏波橫立,未有絲毫異變。
反倒是……光芒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