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麟順手將人拎到中間。
“方位!”
伊智宇認真旁聽,大致明白眾人的奇襲計劃,驚覺河泊所手段之多,無怪乎梁渠能青雲直上,他平複下心境,閉目溝通心臟蠱蟲氣機。
情蠱分多種,亦有等階,隻是南疆蠱術配合曆史傳說,真假參半,神神明明。
據傳說,有令人愛上他人的;有不讓人三心二意的;亦有相隔千裡,相思辨位的。
讓人無端相愛的梁渠不知有沒有,但後麵兩種,截止今天為止,兩樁案例表明,絕對存在!
“大人請往此處。”
伊智宇手指某方向。
梁渠利用《耳識法》聽出他沒撒謊,眾人覺察到身下鰻魚遊梭方向發生些微改變。
“要不要留她一命?”
突如其來的言語沒頭沒尾,尚未平複心境的伊智宇思緒一滯,繼而反應明白,頃刻亂成漿糊。
留不留?
留,二人感情其實並未太深厚,單單從小一塊長大,本視為一條出路,天下沒有白吃的飯,倘若為此虧欠下……
不留,是不是試探,顯得太不近人情……
“莫想!”梁渠低喝“留與不留?”
“留!”
“樣貌?”
“大眼睛,雙眼皮,嘴比旁的女子大些,容貌中上,二十餘歲嘴角帶一顆不小的黑痣,眉毛很濃。”伊智宇拜伏而下,“多謝大人!”
“我不管。”衛麟神色淡淡。
“有空會留意一下。”徐嶽龍開口。
“萬謝大人!”
伊智宇轉身再拜。
蘇龜山、楊東雄、陳仕軒俱未言語,三人閉目調息,養精蓄銳。
知道了目標方向,不必直愣愣地撞上去,意圖太明顯,大可先迂回幾日。
大魚用急火,難免外頭黑焦,裡頭不熟。
需文火慢燉。
天空灰蒙蒙。
紅褐的觸足蔓延,目睹從南水域歸來的鰻魚逐漸深入中心,子體並未有太大警惕……
轟隆隆。
雷霆滾滾。
臨近四月,天氣轉暖,雨水漸多,天空下起蒙蒙小雨。
島嶼之上熱火朝天,潮濘的泥土落滿腳印,密林之中,沿石階一路往地下,數座青銅大鼎燒得通紅,晝夜不歇,熱浪滾滾翻湧,此外又有諸多小藥爐,膏、貼、丹俱全。
大半人穿個單衣,大汗淋漓,學徒抓藥、取藥、放藥,陣陣藥香彌漫,沁人心脾。
“火石不夠了!”
“怎麼又不夠?”
“他媽的,現在一分錢掰兩半花,連條三斤重的牛角鯧都恨不得送來煉丹,一條寶魚除了肚子裡的魚屎,連皮帶肉榨個乾乾淨淨,哪裡夠用?”
“去要!”
“要不到啊長老,隔壁伊家他們已經跑路,好幾天沒人來送輔藥和火石了,暫時也聯係不上,貨全堆著,咱們要不要跟著跑?”
“跑到哪去?地庫你來挖?那麼多瓶瓶罐罐你去搬,莫說怎麼搬,便是搬了,你有船運嗎?他們教人發現,又不是我們教人發現!忙你的去!不用你瞎操心!”
子弟讓長老一棍敲走。
等周圍安靜,長老麵上露出幾分憂心忡忡。
狡兔三窟,有條件自然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最好,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家裡沒那條件。
不說開鑿地庫,如此多的物件,搬來搬去便是個麻煩事,此外新場地要重新設置。
“有網大人,應當不妨事……”
長老愁眉不展。
底下人倒是過個好年。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火石,輔藥,難得休息。
自打丹脈成型,逐漸成了大澤裡的一個小小心臟,收寶魚、收藥材,各類寶物進來煉上一圈,再給發出去,長老手裡能過些油,他們全掙個辛苦錢。
心臟不會累,人會。
同牛馬一般不得停歇。
“苦日子何時是個頭?”
爬爐取丹的學徒感慨。
哢嚓。
枝形閃電雲層間閃滅。
綿延陰影於水下遊動背鰭刺出水麵,擦著陸地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