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挽回來時,謝家還是靜悄悄的,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隨手找來丫鬟,問“大姐姐可回來了?”
“回二姑娘話,兩個時辰前大姑娘就回來了。”
“府上可有什麼事發生?”
丫鬟搖頭。
錦挽皺了皺眉,謝紫煙可真有能耐,發生這麼大的事,竟敢還能沉得住氣。
她朝著謝大老爺的院子走過去,走到一半就被謝紫煙給跑來攔住了“錦挽,你是要去告狀嗎?”
看著謝紫煙已經換了套衣裳,臉色因為跑過來而泛紅,睜著滿是怒火的眼睛質問她。
錦挽仰著頭“大姐姐以為這件事能瞞得住多久?”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安好心要來告狀,錦挽,我可是你嫡姐!”紫煙拉住了錦挽,壓低聲音“走,去我院子裡。”
就這樣一路被紫煙給拽著離開,等到了地方後,紫煙又問“現在納蘭家是什麼情況?”
看著紫煙眼中的擔憂,錦挽覺得有些諷刺。
“錦挽,納蘭清和皇後壓根就沒有關係,皇後也不是納蘭家姑娘,所以,皇後肯定不會出麵給納蘭清撐腰做主的,隻要咱們彆慌,咬住彆承認。”
紫煙還有些埋怨地說“今日在納蘭家,你就不該勸我,若是咬死不承認,誰也沒法子。”
她當時嚇壞了,所以就被錦挽給牽著鼻子走了。
現在想想,紫煙還覺得錦挽當時肯定是故意的。
“錦挽,我要是名聲壞了,你也好不了。”紫煙語重心長的勸;“今日的事我就不怪你了,日後你可要注意些。”
就連老嬤嬤也在勸“紫煙姑娘說的沒錯,今日的事是錦挽姑娘太大意了,不打自招,反而給謝家招來麻煩,要不是,趁著這次機會,還能讓納蘭家倒欠一個人情。”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絲毫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錦挽心中的怒火一點點的被勾起。
“錦挽,你膽子太小了,就應該跟著我一塊回來,否則,顯得太心虛了。”
紫煙坐下來,手裡捧著茶吹著沫兒,眼神時不時的瞄向了錦挽,有些責怪。
錦挽聞言也不知是該哭還是笑,她小臉陰沉沉的,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納蘭清沒死,一個時辰前,皇後親自出宮將人救回來了。”
砰!
紫煙手中的茶杯沒拿穩,掉在地上摔成數瓣,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錦挽,輕嗬“你胡說八道什麼,納蘭清從二樓上摔下來,吐了那麼多血,大夫都說已經沒氣兒了。”
而且那些血也都是真的人血,那麼多的血,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錦挽姑娘,這事兒可不能胡說。”老嬤嬤蹙眉,但看著錦挽的臉色,不像是假的,又問了一遍“四姑娘真的活了?”
錦挽深吸口氣,目光緊緊地盯著紫煙“還是江凜親自快馬加鞭地去請皇後來的,皇後娘娘妙手回春,將四姑娘救活了,這種事,我有什麼可胡說的,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老嬤嬤信了,再說錦挽也不是一個會胡說八道的人。
“皇後娘娘親自叮囑京兆尹夫人,一定要給個交代。”錦挽沒了耐心,坐在了椅子上“大姐姐還是想想怎麼將這個謊話給圓過去的,四姑娘不僅醒來了,而且頭腦清晰,說話利索,當時發生了什麼肯定告訴了皇後娘娘。”
“僅憑她一人之詞,皇後怎麼能斷定就是我的錯?”紫煙還抱著僥幸心態。
她不承認,皇後又能如何。
紫煙猛然反應過來“你剛才說是江凜親自去請皇後來的?”
“是!”
“不可能!”紫煙搖搖頭“納蘭清說過也隻是和江凜見過一兩次而已,江凜怎麼可能會為了納蘭清去請皇後?”
這件事,紫煙不相信。
錦挽繼續說“四姑娘是京城人,又是皇後堂妹,多見幾次江凜又有什麼奇怪的,四姑娘畢竟是個女兒家,總不能將見外男掛在嘴邊炫耀吧?”
這話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紫煙的臉上,紫煙小臉火辣辣的,她求救地看向了老嬤嬤。
“紫煙姑娘,這事兒既然是皇後摻和進來了,你還是快入宮去找太夫人想想法子吧。”老嬤嬤建議。
紫煙點頭,又有些忐忑,她一把拉住了錦挽“你陪我一塊去。”
沒理會紫煙的話,錦挽看向了老嬤嬤“嬤嬤真的覺得太夫人會因為大姐姐和皇後作對嗎?”
“這……”老嬤嬤語噎,著急道“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謝家人本就不多,今日就是個意外,何況四姑娘也沒事,隻要姑娘入宮賠個不是,又有太夫人從中撮合,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錦挽抿唇並沒有阻撓。
雖不了解謝昌言的為人,但她能確定,謝昌言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她有些無奈。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事不宜遲還是先入宮吧。”紫煙心裡也有些忐忑。
在紫煙的拉扯下,錦挽不情不願地入宮,有老嬤嬤幫著說情,將來龍去脈簡單地說了一遍。
謝昌言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目光深深地看著老嬤嬤。
這平靜的眼神,盯得老嬤嬤渾身發毛。
“太夫人?”
謝昌言深吸口氣,將目光看向了錦挽“你留在了納蘭家,親耳聽見了四姑娘的叫聲?”
“是!”錦挽點頭。
謝昌言難看的臉色擠出一抹微笑,衝著錦挽招招手,問“那皇後是怎麼說的?”
“皇後將此事交給了京兆尹夫人,務必要個交代,我在納蘭家求過皇後,可皇後並未動怒,隻說謝家犯了何錯,等查出來再說就走了。”錦挽回應。
她當時就看出來皇後是不高興的,隻不過沒法做而已。
但這顆雷,遲早會炸。
“太夫人,會不會是皇後不想再追究了,畢竟納蘭家姑娘恬不知恥地追著外男,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也不好聽,也會連累其他納蘭家姑娘的名聲。”
老嬤嬤依舊是覺得,皇後為了顏麵,不會輕易追究這件事。
“你閉嘴!”謝昌言猛然怒喝,不悅地看向老嬤嬤“要不是你在身後慫恿,謝紫煙哪有的膽子,如今一錯再錯,還不知悔改!”
老嬤嬤被嗬斥,當場就蒙了。
謝昌言嗬斥完就開始咳嗽,單薄的身子猛地顫抖著,錦挽趕緊上前順背。
這一次,謝昌言差點兒就被氣暈了過去。
老嬤嬤見狀也終於慌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太夫人,奴婢隻是心疼您,想給您解決麻煩,謝家現在人丁單薄,您這幾十年的心願奴婢是看在眼裡的,紫煙姑娘是您疼愛的晚輩,那就是老奴的主子,老奴自然是盼著主子好……”
她說的越多,謝昌言就咳嗽得越狠,嚇得老嬤嬤不停地磕頭“太夫人,您要打要殺,老奴沒有一句辯駁,隻求您莫要動怒,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老嬤嬤想要伸手,卻被謝昌言一把拂開了。
“太夫人!”
謝昌言閉了閉眼,遮去了眼中的頹廢之色,歎息著說不出話來。
堂下跪著的紫煙縮了縮脖子,似乎有些後怕,小心翼翼地說“太夫人,如若不然,我去一趟鳳棲宮賠罪可好?”
聞言,謝昌言唰地睜開眼。
那犀利的眼神盯得紫煙渾身發麻。
“也好,皇後若是不原諒你,從今以後你就不要來見我了。”謝昌言鬆了口,並對著錦挽說“去告訴皇後,不論怎麼嚴懲謝紫煙,謝家絕無二話,哪怕是要了她的命!”
聽這話,謝紫煙傻眼了,她呆愣愣地看著謝昌言,想知道這究竟是氣話還是真話。
可她從謝昌言的眼神中並沒有看見一絲一毫的玩笑。
“太夫人……”
謝昌言緊捂著心口,不耐煩地衝著紫煙揮揮手。
紫煙看向了老嬤嬤。
這次老嬤嬤卻是不敢再給紫煙說話了,伺候了謝昌言這麼多年,還是很了解主子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