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小廝回來,展淩便有些著急了,又派人去尋。
方氏神色淡然地坐下來喝茶。
直到展老夫人來了,方氏極有眼力見地站起身,幾步就迎了過去:“母親怎麼來了。”
“淩兒醒了怎麼也不派人告知?”展老夫人不悅道。
方氏委屈解釋:“都是兒媳的錯,母親消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一路將展老夫人扶到了展淩跟前。
展老夫人看著兒子蒼白的臉色,心疼得直掉眼淚:“兒啊,怎麼受這罪。”
展淩顧不上疼,一把抓住了展老夫人的手腕:“母親,西北院是我請來的客人,千萬不能得罪。”
見兒子一醒來就護著西北院,展老夫人不禁眉頭緊皺。
“母親?”展淩詫異,心裡忽然有些發慌。
方氏輕輕拽了拽展老夫人的衣袖,飛快地瞥了眼哭成淚人兒似的玉婉姨娘。
展老夫人臉色一沉,態度強硬道:“好了,你什麼都彆想了,先休養吧,”
“母親?”展淩急了,可展老夫人壓根不給展淩開口說話的機會,朝著玉婉姨娘使了個眼色:“你懷著身子不便伺候,還不快回去!”
展淩拉著玉婉不鬆手,一臉凝重:“母親,我有話單獨和您說,有些事是您誤會玉婉了。”
展老夫人遲疑片刻。
“全都給我退出去!”展淩發了怒,眸光狠戾。
這模樣反而嚇著了展老夫人。
待屋子裡人都退下了,方氏不想走,直到展淩一個眼神甩過來。
無奈,方氏默默退出去,站在了廊下靜靜等待。
“說吧。”展老夫人坐了下來。
展淩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緩緩開口:“母親可知西北院住著的人是誰?”
他本來不想提的,知道的人越多反而麻煩越大。
展老夫人用鼻孔冷冷一哼:“還能有誰,不過就是和玉婉沾親帶故的落魄親戚罷了,淩兒,你糊塗啊!”
這語氣還有些失望的意味。
展淩氣得臉色漲紅,氣憤道:“那人是邱麗皇帝,和玉婉一點關係都沒有。”
展老夫人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展淩:“你說誰?”
“是邱麗皇帝南宮靂!”展淩一字一頓地說:“他暫住西北院,等著使臣來接,他許諾我,他日會助我成為異姓王!”
展老夫人被震驚得久久都沒回過神。
此刻耳根子都是嗡嗡的。
“母親。”玉婉委屈巴巴地拿出帕子擦拭眼淚:“此人身份太貴重,夫君交代不能亂說,我才閉口不言,卻不想被您和二弟妹這般誤會。”
豆大的眼淚從眼尾滾落,大顆大顆地沾濕了臉龐。
玉婉還想趁機告狀:“要不是二弟妹胡攪蠻纏,也不會驚擾那位貴人。”
展老夫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整個人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過了許久,她看著玉婉臉上的眼淚才不回過神。
展淩心疼地拿著帕子給玉婉擦拭眼淚,將人攬入懷中:“你受委屈了。”
玉婉柔弱無依地靠在了展淩的肩上,輕輕啜泣,嘴上說著不委屈。
“等我好些了,定會和二弟說個清楚,方氏簡直豈有此理!”展淩怒罵。
他們沉浸在互相安慰中,也沒發現展老夫人已經來到跟前。
玉婉抬起頭時,望著展老夫人那陰測測的眼神,還未反應過來。
“啪!”
一巴掌猛地打在臉上。
這聲響震耳欲聾,比剛才蘊朱縣主打的還要用力。
白皙的小臉瞬間就高高腫起,五個通紅的巴掌印就掛在臉上,嘴角都打破了。
“母親?”玉婉捂著臉,連哭都忘記了。
就連展淩都被這一巴掌震住了,心疼地摸了摸玉婉的臉頰。
展老夫人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展淩臉上。
展淩懵了。
從小到大,母親什麼時候對他動過一根手指頭?
玉婉見狀連哭都忘記了,呆愣愣地縮著肩。
“混賬!”展老夫人氣得破口大罵:“那是什麼狗屁貴人,分明就是催命符,你是瘋了不成,居然敢將那樣的人藏匿在府上,你以為這是封地嗎,任你一手遮天,這可是京城!”
展老夫人這會兒氣得恨不得將西北院一把火給燒了乾淨。
“母親,那可是皇上......”
“你彆忘了你是臨安人士,這兩年抄家滅族的人有多少,哪個不比你有本事?”
展老夫人雖然有時強勢和愛慕虛榮,但這件事還是知道孰輕孰重。
藏匿他國皇帝,說得難聽和謀逆又有什麼區彆?
展老夫人恐懼不已,顫抖著聲:“你這是要讓展家滿門抄斬啊!”
展淩還沒從被打回過神,卻聽玉婉小聲嘀咕:“母親,夫君也是為了展家未來著想,亂世出英雄,夫君也有這個能力......”
玉婉的聲音在展老夫人的怒視下越來越小。
展老夫人冷笑:“淩兒一向沉穩自持,遇到你之後犯了多少錯,原來竟是你在背後挑唆。”
“沒,我沒有。”玉婉搖搖頭。
展老夫人未聽解釋,喊了聲來人!
門外衝進來幾個婆子,展老夫人指著玉婉:“給她拖出去!”
玉婉搖頭,緊緊拉著展淩的手:“夫君救救我。”
“母親這是做什麼?”展淩一激動,險些要站起來了,一扯到了傷口後疼得倒吸口氣,又坐了回去,下半身滲出血來,滴滴答答浸濕了褲子。
“夫君!”玉婉急了。
可展老夫人這次鐵了心要教訓玉婉,把心一橫,就佯裝沒看見。
等玉婉被堵住了嘴拖出去後,門又被關上。
“母親,玉婉腹中還有我的孩子,況且此事與她無關,您不要牽連上她。”展淩沉聲。
展老夫人平靜的看向了展淩,這眼神看的展淩心裡莫名發慌。
“說吧,那人從什麼時候開始來的?”
“母親?”
“說!”
展淩抿了抿唇,解釋道:“半個月。”
展老夫人倒吸口涼氣,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呆了半個月,她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