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麵前漆黑的藥丸，臉色比藥丸還黑：“此藥果真無解？”
“無解，必須經過極度痛苦斷了癮才行。郭思遠因中毒時間不長，也決心戒掉，加上輔助，用了五日。人已經瘦了一大圈，風大點都不敢出門，現正在修養。”希寧跪在皇帝跟前，伏地叩拜。
三皇子對火雲山莊的少莊主郭思遠用藥控製，捅到了他這裡。是皇帝都會惱火，首先惱火的是自己的兒子不爭氣。
身為皇子，完全可以權勢利益來拉攏人心，卻用了這種不入流的辦法。幸好不是太子，如果真有一天登上皇位，是不是對於政見不一的大臣全都用此藥？
希寧直起身，侃侃而言：“此次對於火雲山莊來說，也未必是壞事。郭思遠自知財太多，已達到受覬覦的程度。另加上今年糧食豐收，國泰民安，都是聖上功勞。火雲山莊蒙受天恩，已叫所有店鋪將部分貨物三成價格出售，惠於百姓。收得欠款後，會籌集糧二十萬擔、鹽一千斤、羊五千頭，用於犒勞邊疆戰士。目前錢已籌到六成，不日就可集齊。屆時請聖上分派賞賜後，火雲山莊就近購買押送，可全部在過年前抵達。”
“好！”皇帝心情大為好轉。他的恩德，人家買單，不動用國庫；邊疆守軍得到賞賜，必定越發忠心。
大旱三年，多處寸草不生、顆粒無收。今年夏天，又有了乾旱症狀。等了一月未下雨，在禾苗莊稼未枯死之前，皇帝就趕去祭天。過了三天，就下甘霖，這才讓今年得了一次豐收。這也是皇帝受命於天的最好證明，天子去祭拜老天，老天給了麵子下了雨。
這件事又被提氣，隻要夠好吃，冷飯多炒幾遍也無妨。
希寧又加了把糖：“他們還承諾，每年年底都如此，籌得款項呈交天庭，交由聖上分派。讓百萬黎庶和眾邊疆戰士一起蒙受皇恩，與天同慶。”
“好好！”皇帝大喜：“火雲山莊能有此舉，乃大義，朕絕不會忘。”
火雲山莊也讓他感覺不安，年年都拿錢出來，是誰都會財力大打折扣。要知道滅一族很容易，可沒了火雲山莊，還會有其他人頂上。難不成再查再殺，那是無窮無儘的。
現在火雲山莊明白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自己先把錢漏到他這裡，還實惠於民、又助他英名，比找由頭罰錢、查處更好。
“還有一件事，請恕小女和郭思遠之罪，並請聖上定奪。”希寧又叩拜。
“朕恕你無罪，說吧。”皇帝心情好，什麼都答應。
其實答應了又如何？哪怕賞賜丹書鐵券，免死金牌，隻要想殺，總會有由頭和辦法。
希寧從懷中又掏出一瓷瓶：“此乃‘半月笑死你’，正是三殿下想尋的藥。”
皇帝笑容褪去，微微皺眉，對著旁邊的大宦官使了個眼色。
大宦官立即過來，先拿到藥。皇帝陰沉著臉：“繼續說。”
“為了得到解藥，我也隻有讓郭思遠下藥。此藥服下後，過半個月就毒性就會發作，讓人全身發癢，難以忍受，大笑到氣竭身亡。三殿下迫於壓力，隻有和郭思遠交換了半月的解藥，再過十日不到，三殿下又會再發作。”
這等謀害皇族的事情，說得是臉不紅、心不慌，皇帝真有點佩服。碰到硬茬了，自己的傻兒子輸得不冤枉。
“服用一粒，便可消癢，再等十五日發作。一次服用三粒，便可解毒。瓶裡一共五粒藥，世間僅剩這一瓶，事關皇家，小女和郭思遠不便安排，請聖上聖裁。”
你要你兒子是死是活，全由你決定。反正火雲山莊和姐，不想再淌你家渾水。
皇帝默默地聽著，臉色變了又變，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朕知道了，此事你們確實不便管。”
也就是說，皇帝接了這堆破事了。
“多謝聖上，聖上仁德，真乃萬民之福。”希寧立即送上彩虹屁：“我等螻蟻小民，都能蒙受天恩，我等感激涕零，願為聖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大宦官拿著個藥瓶，感覺這個小丫頭的馬屁功夫比沉浸朝堂幾十年的老家夥都要深。那個情真意切，他都要以為是真的了。
皇帝雖然心情又好了許多，可依舊窩心：“懸壺門果然如傳言，能死而複生、白骨生肌。”
聽話不能聽表麵的，這話意思其實是，懸壺門如此厲害，死了的都能醫活。這次讓三皇子吃了大虧的藥，指不定哪天會用在自己頭上。
希寧自然是聽得懂的，曆代皇帝的戒心都很重，很多還有被害妄想症，總有刁民想害朕。
於是解釋道：“此藥是懸壺門試藥時偶然製成，等尋得解法之後，還未來得及毀去，就已被滅門。否則懸壺門濟世為懷，怎能製如此害人之藥。”
所以放心，懸壺門永遠都是好門派，不會害人，隻會救人。
這還不夠，此時希寧歎氣，繼續叩拜，這都第三回了，希望這次能把話說完了，打消皇帝老兒的戒心：“還有一件事，小女想向聖上澄清。之前小女也受太後器重，想留於宮中，為朝廷效勞。可小女有隱疾，恐有負皇恩。”
“何隱疾？”皇帝都覺得奇怪了，看看小丫頭挺健康的，不要說有病，還最好有病，聰明得太過頭了。
就算是有病，懸壺門不是很厲害，什麼病看不好？
於是希寧將自己小時候是從雪地裡撿回來，發燒多日，把腦子燒壞，是懸壺門用藥這件事又重新說了個遍。
累呀，希望這也是最後一遍。姐天資聰明，卻被迫說自己燒壞腦子，斷了藥後會成為普通人，而且故事說多了也會厭煩的。
“真有此事？”皇帝的表情卻不象第一次聽到。
也是，鬨了那麼大動靜，皇帝還不知道的話，不是昏君就是裝不知道。還真以為皇帝手下的情報機構是吃素的？
“懸壺門慘遭變故，隻留下為數不多的書籍。藥物更是隻有少之又少，用去不再會有。小女的藥也已吃完，不再會有，小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成普通人，甚至愚鈍。”希寧帶著無奈和極力隱藏的悲憤，這表情有點難拿捏，不過對於她早就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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