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鳥雀,撲棱棱落在漁民蒙鐵家的木樓屋頂。
河姥塢,李青雲還沒有逛遍。
此時天色尚早,即便有陰霧遮蔽,那紅衣河詭的力量也發揮不了幾成,他也不用擔心蒙鐵家遇害。
隻要他們聽他的,把家裡河姥神龕扔糞坑……
“這裡,應該是有道司的衙門所在了,修這麼好,可惜了……”
清風掠過,顯出李青雲的身形,他麵前,是一座占地頗廣的院樓。
門匾橫寫大字有道司。
司字一側,豎著寫著“大幽·河姥縣”,但大幽那兩字好像什麼利爪撓過,陽銅澆鑄的字跡都撓花了。
大門口,還有李青雲眼熟的石獅子,隻是石獅的眼珠紅紅的,仿佛往外滲著血,頗為詭異森然。
這縣級有道司修得倒是很大,往裡看去,廊院樓閣影影綽綽,設施齊全,甚至還一棟類似學堂的建築。
隻是此刻裡麵空蕩陰冷,一個人也沒有,陰氣森森,令人望而生畏。
“樓院修得不錯,有道司是花了大錢的,可惜了!原有道司,在這河姥紅衣麵前,基本上沒有多少反抗之力,這就是盲目進駐的後果……”
他基本可以確定,在河流陰霧的深處,盤踞著那頭河詭。
它應該“牧養”這兩岸的塢寨村落很有些年頭了,吞吃一代代山民漁民的血肉生魂,可能是積累已夠,前段時間突破至紅衣厲鬼級彆。
總之,他感覺此詭並不算太強,唯一忌憚些的,是這河姥有哪些“陰法”。
“你這個道人,站在這裡乾什麼,還嫌河姥不夠生氣嗎。你們這些大幽人,隻會給塢寨帶來災難……”
兩個挎刀背弓、麵刺怪紋的高大山民,身上有淡淡的妖異氣息,在原有道司這邊巡邏,應該是阻止塢裡有人,又偷偷地跑進去。
自從有道司道士們失蹤後,這裡就空落下來,但還有之前在裡麵道學堂上過課的童子少年,不時偷偷跑進去。
河姥發怒,大幽的道人都死了。
接下來,村裡那些在道學堂讀過道經、認過字的小孩,也都要經受河姥的怒火。
“河姥今天尤其生氣,又下了指示,今晚要五個上過道學堂的娃娃,去水府陪她……”
挎刀的山兵,又望了望空蕩陰森的有道司,隻敢在心底深處發出一聲微細的歎息。
他們看向李青雲這位大幽道人,眼神都不免帶著幾分憐憫。
在塢兵的注視下,李青雲笑了笑,又離開有道司。
他舉目朝前方百米外的一處高地看去。
那裡臨近河麵,卻有大片平緩的坡地,上麵有一座廟觀的廢墟,隻剩斷壁殘垣。
應該就是原紫金觀道人建的道觀了,可惜一樣沒能守住。
他踩著青石板,又晃悠悠朝道觀廢墟走去。
經過一座石頭屋時,他腳步再次停下。
“阿姐,我不要去陪河姥!原來道學堂的老師都說了,它就是壞東西,是專門吃我們的!”
“閉嘴,小虎你不要命了,還敢說河姥的壞話!”
“我不管,今晚我都被它吃了,都要死了,唔……”
“……”
他順著半掩的木門,往裡看去。
裡麵是一對姐弟,家裡已經沒有大人,他們年紀都不大,少女十四五歲,男孩七八歲的樣子。
山民壽命太短,三四十歲就死了,結婚稍晚一些的家庭,往往孩子還沒長大,就成了孤兒,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命夠不夠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