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儘頭燈光算不上幽暗,但打眼看過去,卻總讓人背後不經意間冒出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涼。
此刻的時間對於常人來說也算不上晚,剛過十點,外麵城市霓虹的世界夜生活也才剛剛開始。
隻是在這時不時從病房傳來各種奇怪聲音的醫院中,顯得格外詭譎。
值班護士從一大串的鑰匙中找出末尾房間的鑰匙將門打開。
“探視時間......”
護士剛想交代,但當她觸及到顧婉目光時,眼神卻忽然迷茫。
等她像是無意識朝外走後,顧婉才推門走進病房。
房間空空蕩蕩,隻擺放著一張一米來寬的單人床。
枯瘦的小老頭佝僂在床腳處,比起前段時間見麵,此時的他有了更像是正常人類等待著油儘燈枯的人。
聽見動靜,蔣乾連頭都沒抬。
房間裡沒開燈,隻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依稀能看見那張布滿溝壑的臉。
“蔣大師。”
顧婉在他麵前站定。
“您難道不想找她報仇嗎?”
“甘願在這醫院裡度過下半生嗎?”
一道道低沉的女聲傳來,蔣乾卻絲毫沒有反應。
見對方毫無動靜,最後顧婉麵上閃過惱意。
“本就是他們欠你的,如果現在你選擇坐以待斃,蔣大師,最後你可是要真的死去。”
顧婉微傾著身體,附在蔣乾耳邊說的話幽怨又透著某種蠱惑。
“我們都是一類人,我不相信蔣大師你就甘願看著他們好好活著,輕而易舉就得到你辛苦追求了快百年的東西。”
“若是你答應,我有辦法解開你身上的封印......”
這話剛落,老者那雙原本死寂般隻剩下渾濁的眼睛忽然轉動。
像是僵屍般直愣愣地盯著顧婉。
“對於彆人而言,健康的身體和新生都是再普通不過能擁有的事物了,蔣大師,您不想體驗真正活著的感受嗎?”
顧婉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直勾勾地戳中了蔣乾的痛處。
他一直追尋的,不過就是一場普通的新生而已。
哪怕隻有短短幾十年都好。
得不到正常父母家庭的愛意,他就想尋求永生。
可是呢?
回想過去百年的時光,蔣乾才意識到追求了那麼久的永生,到頭來卻什麼都沒能得到。
“你、如何能解開這封印?”
一開口,許久沒說話的沙啞聲在這黑暗的寂靜中顯得陰冷瘮人。
當時顧離將他送進來前,在他的靈台上用靈力下了一道封靈符。
靈台被封,他百年修為都直接歸零。
進來前幾天,他也想方設法試過逃出去,可修為儘失的他現在比彆人七八十歲的老頭都不如,醫護人員甚至連鎮定劑都不需要用就把他關回了病房裡。
滿身上下隻剩下令他恐慌的無力感,就這麼數著日子一天天過著,像極了關在監牢中。
能感受到心底無限的**,但蔣乾卻無計可施,隻能漸漸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死亡。
聽他這麼問起,顧婉唇角扯出笑意。
她沒明說,但眸中一閃而過的幽光卻讓蔣乾下意識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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