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大名府了,我們進去歇息一天如何?”
路邊的茶館裡,一個名叫王升的差撥吃了口湯餅,笑著征求大家的意見。
他是此次蔡府的調查隊主事,對誰都笑眯眯的,謝映登第一次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了高俅那個心腹差撥——陸謙。
他覺得這種說話笑眯眯的人都不簡單,但跟了幾天,晚上還特意操控錄音筆偷偷錄過他們的談話,這個王升除了念叨過幾次管家交代的任務,就是盤算回到東京開封後,需要送出多少禮物。
什麼後院主事、前院主事、書房主事等等,一個蔡府整得比樞密院都複雜。
謝映登覺得這些情報或許有些用,就整理了一下讓人送到東京,說不定就能幫上史進時遷樂和施恩幾人。
王升提議完,朱武開口了:
“如此正好,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將手中的貨出一些,減輕負擔,早點回本,再捎一些緊俏貨。”
說完,他衝謝映登問道:
“道長意下如何?”
“你們若是都願意留一天,那貧道就去附近的道觀裡拜訪一下好友……販梨子的,你們幾個呢?”
販鴨梨的不是彆人,正是晁蓋和阮小二阮小五,小七因為忙著做燒雞,沒有過來。
如今隆冬時節,運一些南方的水果去北方賣很正常,晁蓋他們車上甚至還有幾捆兒甘蔗,主打一個全麵。
見朱武問自己,晁蓋啃著隨身帶來的餅子說道:
“留一天也行,正好我們盤纏快用光了,若是能賣些錢財,就不用再啃這乾餅了。”
為了裝得更像,他和小二小五都沒吃湯餅,就連茶水,也是蹭年輕道士謝映登的,非常符合底層小商販的人設。
王升他們對外的身份是東京的馬販子,趁著冬季去真定府買點好馬,要是運氣不錯,這一趟就能掙個過年錢。
聽到這個說辭,朱武悄悄將情報傳遞出去,讓真定府那邊準備幾十匹好馬。
馬販子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真定府卻得把馬準備好……人家的身份可不光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一種變相的索賄。
假如他們說是珠寶商,那就得準備一批珠寶,糧商的話就得準備一批糧食,妓院老板就得準備一批年輕女子。
總之,蔡府的人每次出去,都不能空手,否則就等著彈劾吧。
王升之所以想停留一天,主要是想去大名府相公梁中書府上拜訪一下,他是蔡京的女婿,現在路過,理應走動一下。
想到每次見梁中書都能收到紅包,王升很開心,衝小二說道:
“再來三碗湯餅,送給這三位梨販子,趕了一天路,咋能光啃乾餅呢?”
晁蓋趕緊道謝,還用衣襟兜了一二十個碭山梨給王升品嘗。
到了大名府,大家在城門口約定好後天早上在北大門集合,便各自散去。
王升他們直接去了城中最好的留仙居客棧,要了好幾間上房,準備晚上再找地方瀟灑瀟灑,反正這些錢,後天早上走的時候,梁中書都會勒令店家如數奉還,不用心疼。
朱武領著一二十個夥計,找了個中等客棧包了個小院,將貨物全都搬進去,然後趁著還沒天黑,就拿著樣品急匆匆的出門,找人販賣去了。
晁蓋三人住的是最便宜的大通鋪,剛進去小二就躺下來呼呼大睡,他後半夜得起來守著梨子,否則住大通鋪的人能偷完。
晁蓋借了客棧的籃子,挑了一籃子梨子出門,打算找本地的水果販子賣一些,換點銀錢。
小五守在貨物旁邊,從懷中掏出半張乾餅繼續啃著。
謝映登最瀟灑,直接去了大名府內的道觀,掏出真定府女媧廟的度牒,堂而皇之的蹭吃蹭喝起來。
留仙居客棧裡,王升聽完手下的彙報,喝了口新泡的茶水:
“出發前,管家說最近朝廷有人彈劾相爺,還以為這群人是密探呢,看來是咱們多慮了……辛苦了幾天,都去瀟灑吧,彆惹事兒,否則本差撥可救不了你們。”
等手下全都離開,王升嘟囔道:
“難道我跟空氣鬥智鬥勇了好幾天?”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晁蓋、朱武以及謝映登,正在用對講機,和城外的單雄信開著會。
晁蓋坐在一個小巷子裡,哢哢啃了兩口梨,然後捏著耳機上的對話鍵問道:
“他們說馬販子就給馬啊?這也太吃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