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鵬舉兄長是否過於草率了?」
演武場外圍,羅延慶看著場中即將對決的兩個人,表情有些擔憂。
人家小梁王可是王爺,鵬舉兄長怎麼就提出決鬥了呢?
這要是有個好歹,等會兒可怎麼收場啊?
楊再興也沒想到嶽飛會提出決鬥,更沒想到這個勞什子小梁王不僅滿口答應,還一副生怕反悔的架勢。
他很清楚,這是小梁王打算拿嶽飛立威呢。
但嶽飛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楊再興就看不明白了,難道鵬舉兄來之前,就做好了要跟小梁王比鬥的準備了嗎?
楊再興翻身上馬,拎起他的爛銀槍,對羅延慶說道
「此次比武因我而起,若是鵬舉兄力有不逮,我來救場,延慶賢弟守住大門,我們一起衝出去,免得被抓到。」
他用的爛銀槍,並不是說槍很爛,而是槍身上像是塗了一層銀漆一樣閃亮亮的,這裡的爛,指的是燦爛,而不是破爛。
從材質上來說,楊再興用的槍應該是白口鐵鑄造的。
白口鐵硬度高,耐磨性好,但是比較脆,不能鍛打,隻能鑄造,是古代長槍的理想材料。
鑄造好的白口鐵表麵比較粗糙,有白色顆粒狀反光,看起來如同撒了銀粉一樣,因而得名爛銀槍。
公元前八百年,也就是春秋時期,華夏就有了白口鐵製作的武器。
當然,也有另一種說法,爛銀槍是鍍了鋅的武器,明清話本流行的時候,軍隊習慣給武器鍍鋅防鏽,鍍了鋅的武器閃亮亮銀燦燦的,比較符合爛銀槍的描述。
見楊再興拿起了武器,羅延慶也翻身上馬,拎起他的鏨金槍,據守在演武場大門口,一旦有情況,就掩護嶽飛和楊再興撤離。
此時,各地的武舉被場中的比鬥所吸引,全都不練了,圍在場邊看熱鬨。
柴桂的那些隨從則是抱著膀子,準備看自家王爺發威。
敢來參加武舉,柴桂也是有一定實力的,一杆金背大刀耍得有模有樣,在南寧府頗有名氣。
要是沒有嶽飛,小梁王這個武狀元還真能拿到手。
可惜現在,他命中的克星不僅來了,還得到了全方位的強化,更重要的是,思想解放了。
現在的嶽飛完全沒了原著中愚忠愚孝的思想,效忠的對象也從趙宋皇室改成了華夏黎民。
原著中嶽飛比鬥時七躲八閃,處處忍讓,但現在不會了,從這家夥在鳳鳴酒家吹噓欺男霸女開始,嶽飛就想送他下地獄了。
小梁王掄著大刀縱馬奔來,嶽飛拎著瀝泉神槍,迎著柴桂衝過去,先讓過柴桂的大刀,然後掄起槍杆,重重打在柴桂胳膊上。
柴桂吃痛,下意識撒手,手中的金背大刀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堂堂小梁王,一個照麵讓人把武器打飛,這讓柴桂頓時顏麵掃地,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從南寧府到東京城,他從沒受過這種委屈,當即惱羞成怒,指著嶽飛罵道
「好狗賊,居然偷襲,本王不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他翻身下馬,撿起地上的大刀,不顧隨從護衛的勸阻,執意要打敗嶽飛。
然而第二回合後,他不僅沒碰到嶽飛,反而被嶽飛用槍杆掄在腰上,直接將打下馬,摔了個狗吃屎。
柴桂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錦袍已扯壞,鎧甲上也滿是泥巴,後背上甚至還粘了一些馬糞,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今天來演武場除了耀武揚威之外,順便還想拉攏天下武舉,看看有沒有實力強的,有的話提前花點錢,免得武狀
元被旁人搶了去。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柴桂來到演武場還沒來得及抖威風讓武舉們頂禮膜拜,就被嶽飛來了一套連擊,先是武器被打飛,接著又被打下馬。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啊!
圍觀的武舉發出一陣哄笑聲,認出柴桂身份的人,雖然沒敢笑出聲,但肩膀也是一抖一抖的,顯然忍得很辛苦。
嶽飛甩了一下手中的瀝泉神槍,對柴桂說道
「今日就權且饒你一命,希望你以後不要太過狂妄,否則,天不收你,我來收!」
他這麼說,自然不是真的要放過柴桂,反而是想徹底激怒這家夥。
一個為禍鄉裡無惡不作的二世祖,不管怎麼懲罰都不為過,嶽飛現在做的,就是徹截斷柴桂的後路。
上位者吃了虧,形勢不利的情況下大概率會說一句權且原諒你,或者大人不記小人過,現在嶽飛這個庶民搶在前麵把話說出來,這殺傷力,就非常強了。
果然,他話音剛落,正處於懵逼狀態的柴桂,撿起地上的金背大刀,發了瘋一樣向嶽飛奔來
「一起上,殺了這個狗東西!」
為了防止手下隨從打不過,他還招呼那些武舉一起上
「我乃梁王柴桂,取此賊首級者,賜統製之位,賞萬兩黃金!」
聽到有軍功,有些武舉心動了,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觀望。
柴桂和隨從們圍過來時,嶽飛騎著馬,快速出槍,先將幾個隨從刺死在地上,接著又使出一招潛龍出海,一槍捅穿柴桂的心臟,並將柴桂高高舉起來,大聲喝道
「梁山泊好漢全夥在此,不怕死的趕緊閃開,宋大哥早晚會殺進東京,奪了皇位,梁山水泊萬歲!」
一本正經的小學究,突然像李世民附體了一樣,說了一堆栽贓陷害的話,趁亂將柴桂的屍體往人堆裡一扔,打馬離開了演武場。
負責接應的楊再興見嶽飛要衝出來,二話不說將演武場的大纛打斷,巨大的大宋戰旗連帶著木杆轟然砸下,把地上砸起不少煙塵。
然後他跟著嶽飛衝出大門,和羅延慶一起尾隨嶽飛向前跑去。
三人跑到一個胡同裡,嶽飛說道
「趕緊下馬,把你們的盔甲武器全放在馬背上,我送到先生那裡,先躲過盤查再說。」
他翻身下馬,牽著三人的馬匹兵甲武器來到現實世界,又換了件書生袍,順便給楊再興和羅延慶一人捎了一件。
三個牛逼轟轟的年輕小將,轉眼間就成了三個意氣風發的書生,一邊走還一邊背誦《論語》,跟京城那些放浪形骸的文人有些像。
這麼有驚無險的來到鳳鳴酒家,施恩早就等候多時了
「柴桂身亡的消息傳遍了全城,最遲傍晚,朝廷就會出海捕文書抓人……不過樞密院的人突然參了濟州知府,奏折像雪片一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嶽飛「……」
不會是因為我喊了那幾嗓子吧?
他原本想喊田虎的名號,又擔心會引來朝廷調查,然後發現邯鄲和真定已經丟失的事,所以為了轉移朝廷的注意力,他把鍋甩給了梁山。
宋押司號稱及時雨,急公好義,樂於助人,情急之下讓他幫忙背個鍋,應該很合理吧?
正聊著,樂和提著一個食盒從外麵回來了
「我帶了些點心去拜訪宿太尉,本想打聽點兒內部情報,誰知宿太尉一直在樞密院,連午飯都沒回家吃。」
幾人聊天時,樞密院已經吵翻了天。
今年的武舉馬上就開始,結果卻發生了這種事情,朝野震動。
張邦昌和蔡京都覺得理應抓到凶犯,滿門抄斬,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但身為此次武舉的主考官宗澤卻不這麼認為
「兩人相鬥,乃互毆也,為何能滅人滿門呢?更何況兩人比鬥之初就有約定,並非屠殺虐殺,就算想追究責任,也隻追查凶犯一人便可……更何況,梁王萬金之軀本就不該參加武舉,如今出了意外,說不定是他的某個政敵搞的鬼,建議嚴查。」
他一句互毆讓眾人無話可說,至於牽扯到的政敵,這就更沒法放在明麵上說了。
趙宋皇室奪了柴家的皇位,數月前柴進死了,如今柴桂又死了,要說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想到這裡,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高俅,把高俅看得一愣,然後暗暗埋怨起了皇帝趙佶。
上次殺柴進不跟我通氣,這次殺柴桂還不跟我通氣,就算讓我背鍋,好歹也招呼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