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夢寐以求_長門好細腰馮蘊裴厥_思兔閱讀 

第198章 夢寐以求(1 / 1)

蕭呈雙眼深深盯著馮蘊,好半晌,抬袖揖禮。“告辭。”馮蘊勾唇,美眸裡閃著嘲弄的光。這就是蕭呈,看上去很想挽回,又十分清楚知道要什麼,做出最恰當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他不會得罪淳於焰,更不會為了她跟淳於焰翻臉。蕭呈起身離開了。走得很慢。但沒有回頭看馮蘊。簾帷微動,寒冷拂進來,有點冷。有好一會兒,馮蘊坐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臉上的微笑也沒有變,就好像是定格在了那裡……片刻後,簾子再次被人掀開。進來的人是桑焦。他捧著一個紋理溫潤的檀木匣子,走到馮蘊的麵前,微微垂著頭,“齊君讓我交給女郎。”馮蘊示意他放在木案上。盒蓋打開,有幽香擴散出來,鑽入鼻端,是那種輕柔而彌久,好像沉澱著某種曆史帶著優雅和端莊的香,不濃鬱,淺淺淡淡……裡麵是一個筆槽,槽裡是一支毛筆。“樂正子製”,四個字刻在盒內。馮蘊眼神微微一沉。樂正子是湖州一個製筆的老工匠,約莫九十高壽了,所製之筆為文人士子所推崇。他上了歲數後老眼昏花,從此少有作品。而樂正子工坊的筆,大多來自他的徒弟,隻有刻著這一方“樂正子製”印鑒的,才是他老人家的作品,千金難買。筆是新的。但情緒是舊的。那年馮蘊十二歲,還梳著小姑子的雙丫髻,還沒有出落成亭亭玉立的“許州八郡第一美”,那時候她沒有親娘,在後娘明裡暗裡地打壓下,變得膽小、怯懦……在馮家家主六十大壽那天,蕭呈送上賀禮,額外帶來一支樂正子的筆。兩家有婚約,馮蘊自小就知道那是她未來的夫君,所以,當蕭呈的仆人將筆送到後院,說是蕭三公子給女郎的禮物,她自然以為是給她的……當時,她甚至想到月中和孔雲娥去清風園賞花時,無意碰到他,當時她正和孔雲娥說,自己在練《平複帖》,怎麼也寫不好,隻恨沒有一支好筆。還提到樂正子的筆,是她的夢寐以求。郎君把她的話記在心上,還特地把筆送來……可以想見她當時是何等地欣喜若狂。她根本來不及細思,當眾拿起放在案上的筆盒,羞得小臉通紅,心跳如雷。“放下!”馮敬廷聲音還沒有落下,陳氏便搶先一步從她手裡將筆盒奪了過去。“怎生這樣沒有規矩客人送來的賀禮,是要入庫由主母來安排的,沒有人教過你嗎”“可是蕭三哥哥說了……”“說了就是給你的嗎這府上未必隻有你一個女郎你是有多沒見過世麵,眼皮子就這麼淺嗎丟人現眼!”馮家女郎是不止一個。可是蕭三的未婚妻隻有她。馮蘊讓她說得羞愧難當,委屈自憐下,忍不住還嘴,說了幾句冒犯的話。陳氏當即拿出當家主母的派頭,把她好生訓了一通,出門時卻到處哭訴,說繼女難管,說不得,罵不得,規矩也教不得。馮敬廷自然護著後妻。要不是那天為大伯祝壽,是大喜的日子,隻怕就要罰她禁足麵壁了。府裡全是陳氏的人,當天便有小話傳出去,說幺房的嫡長女偷偷順走一支樂正子的筆,太小家子氣了,這種眼皮子淺的女郎,不堪為蕭三郎良配。台城的貴女夫人們最是閒碎,聚在一起就是說長道短,那時的蕭三公子是貴女們心儀的郎君,馮蘊本就是眾矢之的,這事越傳越難堪,到後麵竟說成馮蘊偷盜府裡的財物,還不聽主母訓斥,無禮攪三分,頂嘴,蠻橫。眾口鑠金,馮蘊無從洗刷冤屈,筆也沒有得到……後來,那支筆就擺放在馮瑩的臨窗小桌上,她用它寫著那些狗屁不通的詩文,再讓人捎給蕭呈,讓他來點評。而馮蘊那些惡臭的名聲,全是陳夫人用一樁一樁這樣的小事,慢慢堆積而成,那些貼在她身上的臟汙,她用了一輩子都沒有洗乾淨。如果是那時,蕭呈站出來當眾告訴眾人,那支筆原本就是送給她的,他的東西送給他的未婚妻天經地義,那馮蘊會感激她一生。可他沒有。汲汲營營的蕭三郎,總是為大局考量的。就算知道,他怎麼會為了她當眾得罪陳氏而今……他重新送來她年少時的夢想。卻仍然沒有弄明白。她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支筆。“郎君如玉,深藏筆心,十二這是感動了”淳於焰輕淡的笑聲,帶著點意味不明的醋意,賤賤的。馮蘊合上匣子,表情漠然地轉過臉去,看著他。“世子可以說了,蕭呈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替他乾這等偷雞摸狗的事”“我要說沒有好處,你信嗎”淳於焰勾了勾唇,手指輕輕撐在麵具的鐵棱上,半真半假地笑問:“你不覺得這樣很解氣嗎”讓蕭呈親耳聽到馮蘊的拒絕,讓她一句一句比刀子還鋒利的話紮得疼痛卻吐不出怨言……“十二啊,我這都是為了你,讓蕭三從此死心,不再糾纏你,不是皆大歡喜”“彆假好心。”馮蘊不客氣地冷笑回懟,“世子不會做沒好處的事。而我,也不是隨便讓人利用的人。你要不給我好處,我就去找裴獗告狀,說我從信州失蹤,是你綁架我,謀圖不軌……”淳於焰眉梢一揚,打量著她。“你提醒我了。”他揮退仆女,靠近馮蘊,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低低地笑,“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我就應該將你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鑄一個鐵籠,將你鎖在裡麵,不讓人找到你,從此,你便隻專屬我一個”好變態!馮蘊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裡似有寒芒閃動,脊背微微一僵,下意識浮出一層雞皮疙瘩。“瘋子。你可彆起這歹心。”“為何不能你知道的,我想要你,做夢都想……”“我怕你雲川的鐵籠不夠我造的。”馮蘊審視他一番,搖了搖頭,“你也提醒我了。往後,我得防著你。”她聲音轉冷,麵色帶笑,看不出真心和假意。淳於焰也是如此,二人四目相對,眼裡有拉絲般的情緒,在雨聲裡你來我往……“世子!”殷幼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焦灼,打斷了室內劍拔弩張的對視。“世子不好了,裴獗帶兵來了……”這時,莊子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透過濃密的雨聲隱隱入耳,速度極快。淳於焰輕笑,“這麼快”又意味深長地看著馮蘊,“看來你在裴妄之的心裡,舉足輕重啊。是不是很開心”馮蘊是有點意外。她計算過時辰,即使裴獗得到消息放棄接太後大駕而返回信州,也要明日才到。那時候,她已然“委委屈屈”地被部曲救回去了。誰也不會知道她藏身在何處,隻會將失蹤的責任記在宋壽安的頭上……哪知裴獗不僅這麼快回了信州,還找到淳於焰的莊子裡來了。失策!果然不能用蕭榕的辦法。這昏招天然帶著失敗的魔咒。烏雲堆積,暴雨傾盆,狂風呼嘯的聲音如同野獸咆哮,大地漆黑一片,刀鋒在寂夜裡反射著冷光,仿若嗜血。“大將軍,前麵好像是齊軍——”左仲喊聲尚未落下,裴獗已然騎著踏雪,閃電一般從身側掠過。淳於焰這座莊子選得極是巧妙,莊前臨河,河的這頭是晉占信州,河的那頭是齊占淳寧。以河為界,一分為二,在和議的當前,兩軍平常遙遙相對,也沒有什麼衝突。“齊軍深夜過竹葉河,意欲何為”沒有人回答他。裴獗的速度,快得令人心驚。就好似那是來犯之敵……他一馬當先衝在前麵,密集的雨點瓢潑似的落在他的身上,他麵若寒霜,踏雪察覺到主人的情緒,長聲嘶鳴,劃破了沉寂的雨夜,也讓停在渡口準備離開的蕭呈,回頭看來。“陛下快上船。”吉祥看到雨幕裡的人群,聲音緊張,“是晉軍來了……”和議在即,但雙方仍是交戰狀態,皇帝入夜過竹葉河本來就冒險,侍衛們本就緊張,冷不丁看到有晉軍衝過來,自是嚴陣以待,催皇帝上船。蕭呈沒有動,從吉祥手裡接過傘,撐在頭頂。“我等他。”........007...23.(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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