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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眠城,傍晚。
天色灰蒙蒙的,本該是枝繁葉茂的叢林,眼下被妖氣侵襲過後隻餘下光禿禿的枝丫,偶爾幾聲寒鴉哀鳴,在上空久久地回蕩,愈發蕭瑟。
蜿蜒的路麵上,一隊披麻戴孝的人正緩步朝前走,後方抬著三尊棺槨,人數眾多,綿延數裡。
為首的少年抱著牌位,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俊秀的麵龐仍帶著幾分稚氣,一身孝衣,頭披孝帽,眼神死氣沉沉。
直至行至城郊墓地,隊伍逐漸慢了下來。
頭頂的烏鴉聲陡然散去,天地間變得死寂。
送葬的隊伍惶恐地環顧四周。
與此同時,陡然幾聲嘶吼聲響起,遠處五六頭妖獸從四麵八方衝了出來,亮著獠牙,緊盯著為首的少年。
送喪的隊伍陡然亂了起來,哭嚎聲與尖叫聲不斷響起,唯有抱著牌位的少年一動不動。
妖獸亮出爪牙,直直撲向為首的少年。
卻在此時,遠處陡然傳來一聲悅耳的長吟。
“飛白。”女子清雅的嗓音堅定響起,水碧色的身影在天際翩翩落下。
飛白劍劃破昏沉的天空,徑自刺向為首的妖獸。
長劍裹挾著屬於元嬰境修士的靈力,將妖獸的胸口鑽出血淋淋的洞,後又聽話地飛回主人的腳下。
秦黛黛禦劍飛馳而來,一把抱起神情死寂的少年,放在自己的身後,待飛至數裡外,方才將他放下,又畫出防禦法陣,將少年護在其中。
“不要亂跑。”女子的嗓音冷靜又溫柔,囑托過後禦劍重新折返。
隨她一同前來的幾名太墟宗弟子早已同妖獸纏鬥起來,秦黛黛一麵擊退不斷襲擊的妖獸,一麵畫出一道道防禦法陣,護住眾人。
這幾頭妖獸開智不久,離修煉成大妖還很遠,秦黛黛幾人並未太過費力,隨著最後一頭妖獸轟然倒地,妖獸全數喪命。
秦黛黛見狀,收起法陣,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是麓眠城內的最後一處妖氣彌漫地。
送喪的人群仍失魂落魄地呆呆站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紛紛跪地“多謝幾位修士”
秦黛黛幾人忙將百姓扶起,正欲詢問他們可有人受傷,便聽見一聲驚呼“小少爺”
秦黛黛轉頭看去,隻見自己方才救下的小少年唇烏青著昏迷了過去,胸口三道爪印不斷往外滲著妖氣與鮮血。
她匆忙走上前,自芥子袋拿出一枚吊命的靈藥,掰開少年的嘴喂了下去,見他傷勢再未惡化,方才命人將他抬到城中的醫館。
天方才入夜,城內一片漆黑。
秦黛黛看著漆黑一片的街市,心中不由歎息。
上次來到此處,她記得這裡哪怕是夜間也是燈火如龍,亮如白晝,可如今卻一片黑沉,人心惶惶。
麓眠城依太墟宗而建,此次被妖獸侵襲,太墟宗萬沒有坐視不管之理。
因此在得知此事後,秦
黛黛便與幾位長老商議後,一麵派人暗中追蹤妖獸的蹤跡,一麵親自帶著十餘名太墟宗弟子捉妖。
這幾日來,像今日這般的妖獸已捉了十餘隻。
可妖獸也殺害了二十餘條性命,傷了不少百姓。
“秦修士回來了”醫館的老大夫看見秦黛黛,眼睛亮了亮,其餘傷者都安置妥當了。”
“麻煩您了,”秦黛黛牽起唇角一笑,側過身讓出身邊的位子,“這個孩子被妖獸抓傷,還要老先生察看一番,需要什麼藥材您開口。”
老大夫忙點頭應下。
秦黛黛看向偌大的醫館。
二十多個被妖獸抓傷的百姓均在此處,濃鬱的血腥味,難以忍耐的痛哭,被咬掉的斷骨殘肢
即便這幾日始終麵臨這樣的畫麵,可秦黛黛仍忍不住心中難受。
她雖有靈力,也有靈藥,卻終究無法憑空生出血肉肢體,無法逆轉生死。
“走開”一旁的小屋內傳來一聲嘶啞的怒吼。
秦黛黛走上前,卻見一名管家模樣的人手中拿著一碗藥湯,束手無策地站在病榻旁。
而病榻上,少年的意識混亂,臉上的青筋都變成了青褐色,胸前已被血水染紅。
“怎麼回事”秦黛黛走上前。
管家歎息“少爺他不肯喝藥。”
秦黛黛聽完才知,這少年名叫秦遙,今年不過十四,是麓眠城首富秦家的小少爺,母親早亡,父親、姊姐都喪命在這次妖獸侵襲中。
秦黛黛看著秦遙,想到今日從妖獸魔爪下救下他時,他也是滿眼死寂,全無生機,看起來倒是格外眼熟。
她默了默,許久接過管家手中的藥碗走上前。
小少年緊閉著唇,不肯喝下一丁半點。
秦黛黛眉頭緊蹙,等了片刻,將藥碗放到一旁,先處理他身上的傷口。
胸口三道抓痕極深,身上還有零零碎碎的傷口。
還好。
秦黛黛想,也許曾經見過比這更嚴重的傷,眼前少年的狀況倒也不算什麼了。
秦黛黛熟練地將他的衣裳扒開,即便小少年不斷地掙紮抗拒,她總能將他的軀體壓製住。
一盞茶的工夫,秦黛黛已經為他上完藥,一旁的湯藥也已不再灼燙,她掐著秦遙的下頜,迫他張開嘴,將藥湯灌了進去。
秦遙不受控地吞咽,劇烈地咳嗽起來。
秦黛黛想了想,又取出一枚靈藥放入他的口中,秦遙立即便要將靈藥吐出,秦黛黛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唇。
秦遙像是終於找到了機會,牙關一緊,死死地咬住了她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