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她朝我買了隻大公雞,咱們家的大公雞予她了,一會兒我去喂些雞食,等公雞吃飽了飯,我給阿垚妹子抓它去,路上再給帶些乾糧,咱們也不占她太多便宜。”
趙傑福想說,唯一的大公雞沒了,那他清晨由誰喚醒苦讀,話頭到嘴邊了又是一轉。
他喜滋滋道,“也好,這些日子天冷,公雞賣了也好,正好多睡一會兒,省得被擾了清夢。”
“呸官人這是夢裡撿金子,儘想美事兒了”季茹娘一聽這話就不痛快了。
“我呀,下午就去村子陶大娘家抱一隻公雞回來,你說你,冬日不讀書,春日犯春困,夏日再來打個盹,秋日和一眾好友登高賞光,一年四季風花雪月,儘數被糟蹋了去還指望什麼時候讀書”
瞅著媳婦掐著腰,細眉冷豎的模樣,趙傑福心中惴惴,連連討饒。
“好娘子,我就說了這麼一句,至於這樣嗆著我嘛,好好,讀書,我努力讀書,你隻管抱個大公雞回來,一隻兩隻五隻,都成”
季茹娘見他皺巴了一張臉,連連作揖,這才哼了一聲,收了掐腰的動作。
兩人又說起了潘垚,著實是那一個金豆子價值不菲,按著市價,購買他家八九隻大公雞了,是他們占了便宜。
“這大冷天的,買了公雞不殺,還要帶著上路”趙傑福嘖嘖稱奇,“這小娘子莫不是傻的吧。”
季茹娘瞪了一眼過來,趙傑福脖子縮了縮,不敢繼續埋汰。
得,是人家傾蓋如故的小姐妹呢。
“我也問過阿垚妹子這事了,她說是作伴。”季茹娘遲疑了下,繼續道,“說什麼雄雞一唱天下白,公雞乃是至陽之物,和黑狗兒一樣,辟邪呢。路上有個公雞作伴,就是荒廟也敢去的。”
趙傑福一聽這事,皺了皺眉,似是想起了什麼,沉吟片刻,道。
“這樣一說,倒是頗有幾分道理,最近是有些不太平。”
季茹娘一聽,心揪了揪,立刻抬起了頭,有幾分緊張,“官人,這話怎麼說”
灶房裡。
灶膛裡有劈裡啪啦的聲響,火舌舔過枯枝,將鍋灶上煨著的一鍋熱水燒熱,不大的灶房氤氳著水蒸氣,暖呼呼一片。
潘垚將那隻蝴蝶重新擱到燈籠之中。
此處寒冬臘月,要是入了荒野,它定然是活不了了。
隻見蝶翼微顫,在明亮的燈壁上投下一道蝴蝶的影子,翩躚美麗,自有一翻隨遇而安,怡然自得的姿態。
潘垚伸手點了點,另一隻手托著腮,“還好有你。”
蓬頭鬼娃娃不服氣了。
怎麼不說它呢,好歹它也在她潘家的屋簷下掛了兩年,是個熟鬼。它就知道,她就沒把它瞧在眼裡,隻把它當做掛在屋簷下的一個裝飾物
凡事也得有個先來後到,這小蝴蝶算啥
喜新厭舊的小大仙
潘垚無奈地瞥了一眼過去,隻見蓬頭鬼娃娃的小豆兒眼一轉,大大的鼻子一個抽動,像是貓兒嗅到了腥味一樣,嘿嘿一聲怪笑,衝潘垚擠擠眉眼。
它聽到了喲,這處屋宅的夫妻倆個,他們在說話,說的還是小大仙你的事喲。
潘垚立馬知意,一點蓬頭鬼的腦袋,恨鐵不成鋼。
“你又想去聽牆角扯著我做幌子也沒用不許去,給我老實點兒。”
蓬頭鬼肩膀一個耷拉,蓬鬆的鬼發好像都蔫耷了。
有牆角不能聽,鬼生毫無生趣,發絲根兒都透露著無精打采。
“你呀你,整天不乾正事,儘想聽一些牆角,羞不羞了”
潘垚正數落蓬頭鬼的時候,就聽院子裡有急急的腳步聲傳來,她手往桌麵上一拂而過,隻眨眼功夫,原先擱在上頭的龍形燈便不見了蹤跡。
一並被收起來的,還有不安分又跳腳的蓬頭鬼。
“嫂子。”潘垚衝推門而進的季茹娘笑了笑。
季茹娘“阿垚妹子。”
季茹娘胸口大力的起伏,一方麵是被自家官人的話驚的,另一個方麵也是她走得急了些,這才有些喘。
潘垚關心,“嫂子怎麼了彆急,慢慢說,我給你舀一碗水吧。”
說罷,潘垚起身要去櫥櫃拿黑瓷碗。
鍋裡燒的那一鍋水,在餘火的悶烤下,這會兒已經咕嚕嚕地冒著小泡了。
季茹娘拉了潘垚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阿垚妹子先不忙,我有事兒和你說。”
潘垚順著她的力道坐了下來,兩人挨著坐一塊,正好在一張長條凳上。
“阿垚妹子,你聽我說,我家官人說了,近來外頭不是很太平,你一個小姑娘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一個人上路尋大哥,這叫嫂子怎麼放心”
“不若、不若”季茹娘思量片刻,咬了咬牙,道,“阿垚妹子要是不嫌棄嫂子這兒僻靜,就在我這兒住一段日子吧,等外頭太平了,或是開春了再離開。”
“說不得你大哥自己就能尋過來,咱們就在這兒守著。”
潘垚的注意力被吸引,“嫂子,你說外頭不太平,是怎麼個不太平法”
“唉,說來這事,我們平頭百姓的,知道得也不多。”季茹娘歎了口氣。
“我家官人有一個族叔,以前是個皮行,阿垚妹子知道皮行吧,就是走街串巷賣些狗皮膏藥的行當。治不了病,倒是能做些藥,像是頭痛腦熱,驅除螞蟻蛇蟲的都有。”
“後來,聽說他賣的藥被一個老太太買了,藥了好一些耗子。老太太不講究,還嫌山裡的貓叫聲惱人,特意將藥的耗子往山裡一丟,惹得野貓吃了,倒了一大片的野貓。”
“這不,就惹惱了野貓後頭的祖宗貓妖,被貓妖尋著報複了”
“貓妖聰慧,有樣學樣,也將這些死耗子喂了野雞狗獾這樣的小動物,再往老太太家附近一丟。”
“瞅著不要錢的山貨肉,誰能不撿老太太家裡人歡天喜地的撿了肉回家,結果,自家人也被藥死了。”
季茹娘說得是心驚膽戰。
妖鬼一流,心眼當真是小,愛分明,恨也分明。
“老太太沒了,這貓妖也不解恨,還尋上了我家官人那族叔,要拿他一道償命。”
“天可憐見的,”季茹娘報不平,“就做生意上銀貨兩訖的事,竟然惹到了妖鬼,這叫人還怎麼敢做生意”
“嚇人得嘞,據說那時是貓妖親自上門,尖尖的牙,眼睛綠幽幽的,偏生幻化的又是個漂亮的小娘子,伸出手時,指甲蓋都是黑黑長長又尖尖的,像刀子,瞅著人的心窩窩就要掏去”
季茹娘五指微斂,朝潘垚做了個掏心窩的動作。
瞧到沒嚇到人,她還有些沒勁兒的撅撅嘴,嗔道。
“阿垚妹子,你都不怕呀。”
“啊,自然是怕的。”潘垚回神。
她瞅著季茹娘,眼裡都是稀奇。
這故事咋這麼耳熟呢
接下來,是不是該有個仙長出現,然後從貓妖手中救下了人,瞅著這皮行的漢子有幾分天資,詢問了意見,便帶著人進了山門。
從此,漢子學了些算命看相的本事,不多,隻一些皮毛,不過,好歹是從皮行轉成了巾行,算是轉行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季茹娘摸摸心口,慶幸不已道,“還好遇到了個好心的仙長,救了官人的族叔不說,還帶著人進了山門,學一身斬妖除魔的本事。”
“這不太平的消息,就是官人這族叔說的。”
潘垚
還真是老仙兒口中的老師父呀,小廟一脈的祖師爺。
她這算不算是,找到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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