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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六裡鎮的時候,天光還暗著。
小鎮沒有路燈,這會兒家家戶戶都還睡著,到處靜悄悄,走過青石板鋪就的小路,偶爾有幾塊石板不是太牢固,一腳踩下,“當啷當啷”地作響。
守夜的狗兒機靈,一下就撐著前肢站起來,豎起了耳朵。
“汪,汪汪”
“是富貴家的旺財,這狗倒是機靈。”李燕芳抱著行李,小聲的開口。
才轉過頭,就見潘垚瞅著自己,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
“沒有,就是這家的名字,都怪吉祥的。”潘垚笑道。
是富貴家的旺財呢
不知道有沒有吉祥。
李燕芳愣了愣,隨即大笑。
“哈哈,這倒是,何富貴這小子愛討口彩,那時還想給他家閨女取名字,叫做何吉祥。”
“大家夥兒都愛逗她。”
“那丫頭懂事後,死活不肯了,說吉祥這名字土老帽兒,後來,上戶口的時候,她硬是磨著給改了名兒。”
潘垚好奇,“那現在叫什麼”
“美娟,何美娟。”李燕芳隨口應道,“這次去g市,在火車上,我們還碰到了她前頭說親的小夥子。”
“你說巧不巧,正好就坐在我隔壁位置,長得還怪精神的。”
“這不是帶著你雪桃姐嘛,想著那死劫,我心裡急啊,瞅誰誰都是壞的。小夥子人倒是不錯,也不嫌我前頭一直冷著臭著一張臉,一路話好聽又客氣。”
李燕芳想起陶一鋒,還有些惋惜。
“美娟那孩子年紀輕,心裡裝著大天地,去年都說好親了,被小姐妹一頓說,就跟著去外頭闖天地了,親事自然也黃了。”
何美娟回來的時候,穿著打扮洋氣許多,很是風光了幾天。
後來,她自己說漏了嘴,大家才知道,鎮上幾個姑娘被帶出去,上班的地方是卡拉ok和夜總會這樣的地方。
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得很,對姑娘來說,並不是個太平的地兒。
現在,六裡鎮的大人都不讓家裡孩子跟著出去了,就算是親戚帶著出去發財,大人們也會在心裡多盤算盤算,看看這發財的地兒有沒有危險。
這年頭,沒良心的人最愛殺熟了。
李燕芳想到重要的事。
“對了,那小夥子還挺倒黴的,據他自己說,他家裡給他說了八回親,回回不成”
“我給他指點了迷津,回頭他要是去芭蕉村尋你,小大仙你可得好好的給瞧瞧。多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啊,打光棍就不好了。”
聽到指點迷津,潘垚樂得不行。
不過,這駁婚煞小哥倒是不需要她多瞧瞧,人家有天喜桃花鎮著呢。
“成,多謝寶珠奶奶介紹生意上門了。”
旺財還在叫,支棱著耳朵,黑黢黢的眼睛朝四周看去,勢要將那擾夜的人揪出來。
這時,一聲貓叫聲在潘垚三人背後響起,就像貼著後背一樣,腔調多變,帶著威脅之意。
“喵嗚,喵嗚,喵嗚。”
貓叫聲一聲比一聲高,小院狗舍裡,那大狗立起的身子也愈發的矮了下去。
最後,它汪嗚了一聲,腦袋擱在前肢上,耳朵耷拉,可憐又委屈模樣。
汪嗚
是它打不過的大貓,超凶的。
李燕芳和江雪桃都驚了驚。
這聲音
“剛剛那貓鬼也跟來了”
雖然貓鬼隻是拿走了杜芙彥身上的貓睛,不過,兩人見過人腹肚上長貓臉這一幕,這下再聽貓叫聲,心裡都有毛毛的感覺。
潘垚朝一處角落看了看,寬慰了李燕芳和江雪桃幾句。
“沒事,貓貓會跟著我去芭蕉村,我們那兒地方大,後頭還有岷涯山山脈,它也能更自在一些。”
城市裡人多,人多炁息便駁雜,陰暗的地方惡念雜生,對於貓鬼這樣的陰物來說,並不是太好。
這次,它取回了杜芙彥身上的貓睛,見她懷有身孕,行事還留了餘地,要是在城裡吞噬惡念,就不一定氣息清正了。
所以,方才走的時候,潘垚將這貓鬼也兜上了。
李燕芳“雪桃,這會兒也遲了,咱們就不去拍你家的門了,省得聽你奶奶那剪子嘴叨叨。”
“先在嬸婆這裡睡,明兒的事情,咱們明兒再說。”
想到自家奶奶那嘴巴,江雪桃的腦袋又垂了垂。
潘垚眼裡泛起同情。
雪桃姐姐真不容易,她可聽說了,就雪桃奶奶那張嘴,就算心裡心疼孫女兒,嘴巴上肯定要先刺上幾刀。
鼻孔出氣,冷哼幾聲,眼睛斜睨,再說幾句風涼話。
瞧,我早就說了吧,巴拉巴拉不聽我的話,巴拉巴拉現在吃虧了吧,該
潘垚打了個寒顫。
刀子嘴也可怕。
江雪桃暫時在李燕芳家裡睡下,潘垚見沒什麼事了,準備回芭蕉村。
她收回江雪桃和李燕芳腳上的甲馬符,符籙飄落在掌心,漾著淡淡的符光,轉而寂滅。
紙上朱砂的顏色也黯淡了許多,這是符力散儘的表現。
潘垚掌心攏過,簇起一團火,火光撩過,甲馬符化作一捧的飛灰。
“你叫什麼啊”
路上,潘垚抱著大貓,親昵的點了點它的鼻子,還用手指給它順了順毛發。
“喵嗚。”貓叫聲漫不經心,不再像剛才那樣口出人言。
潘垚也不在意。
貓咪嘛,總是性子驕傲一點。
自己作為人,要大肚量一些,再過幾天,熟悉了她,貓兒肯定粘她
冬日不比夏日,天亮得比較晚,大家都貪睡,外頭一陣陣風冷颼颼的吹來,像是刮著刀片一樣,屋裡暖呼呼的。
這可苦了要上班上學的人,每天起床,都要在床鋪上和被子抗戰好一會兒。
潘垚也不例外。
在又一次抱著那厚厚的被子,臉蛋磨蹭,對裡頭暖呼呼的溫度不舍時,就聽屋子外頭又傳來周愛紅的一聲催促。
“盤盤,快起來了,再睡下去,上學就得遲到了”
“來了來了。”
廚房裡,瞧見潘垚,周愛紅被她眼眶下頭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她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托人給孩子請個假好了,天又冷,正好今天還是十五元宵節,給孩子鬆快鬆快也好。
潘垚將鹹蛋往桌上一磕,小心的剝著蛋殼,聽到這話,搖了搖頭。
“沒事,就是貓兒吵了點。”
“昨晚回家,我都困了,它還精神得很,瞅著門,還扒拉著撓了好一會兒呢。”
潘垚將大貓的事情說了說,就怕有什麼動靜,周愛紅和潘三金不知道,回頭給嚇著了。
周愛紅聽得一愣一愣。
潘垚歡喜“它長得可威風了,有臉盆那麼大,抱著有點沉手,魚骨虎斑紋的,所以,我準備叫它大魚。”
“媽,要是家門口有人丟了死老鼠什麼的,你彆怕,也彆罵人啊,這肯定是大魚友愛咱們家裡,特意抓來丟給咱們吃的。”
周愛紅
潘垚將大貓過了明路,就去學校上學了。
去學校的路有點遠了,潘垚跟著潘燕妮幾個。
路上寒風涼颼颼地吹來,幾人臉上都被吹得有些發紅,不過小孩子火氣旺,走上一段路,就不覺得冷了。
這幾年經濟好了一些,大家夥兒也舍得對自己孩子好,瞧見天冷,小孩子麵皮被吹得發皸,都上供銷社買了麵霜,早起睡覺時候,給家裡孩子塗上。
大瓶子的大寶,袋子裝的鬱美淨潘垚跟在幾人身邊,能聞到各種香香的味道。
潘燕妮不開心,第次開始嘀咕。
“明明是花圓月圓人團圓的好日子,為什麼,為什麼今天還要上課”
潘垚不住的點頭,義憤填膺的聲援。
“就是就是,好沒道理。”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這元宵節都是沒有法定假期的。
元宵節,它明明和中秋佳節一樣,都是花好月圓的團圓日,憑什麼就沒有假期
是燈籠不夠美,還是湯圓比不上月餅好吃
元宵,一年的日子裡,頭一個的十五月圓夜。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
這正是春回大地的時候,這麼重大的日子,怎麼就能沒有法定假期呢
潘垚恨鐵不成鋼,這排麵差了啊
幾人說說鬨鬨,揣著放學的心,奔赴在上學的路上。
在接近校門口時,瞅著學校那牽繩的鈴鐺,潘燕妮摸了摸自己烏黑茂密的發,沒有了禿然的危機,她那顆粉粉的少女心,蠢蠢又動了。
冬風呼呼的吹過操場,卷著枯葉亂飛。
潘燕妮惆悵,“也不知道徐蒔樹在香江外頭怎麼樣了上學了沒習不習慣他們過不過元宵節”
潘垚也不清楚,“應該是過的吧。”
這時候香江還沒有回歸,不過,都是龍的傳人,春節元宵節這種大節日,那是刻在血脈之中的,應該都是要過的吧。
香江,徐家。
被潘燕妮和潘垚提到的徐蒔樹,這會兒正在徐家的彆墅裡。
他坐在沙發上,腰板得有些直,穿一身白色的羊毛衫,下頭是淺咖色的褲子。
都說衣是人之威,錢是人的膽,短短十數日的時間,理了新發,穿著香江這邊流行的款式,衣裳的材質再好一些,徐蒔樹和之前在白鷺灣相比,氣質大不一樣了。
陳玉梨越看,心裡越是歡喜。
她湊近徐平,咬耳朵道。
“咱們來這香江,還真是來對嘍”
“你看看咱們家樹兒,穿這一身衣裳,這樣一打扮,多好看啊。”
“嘖嘖,儀態也好,氣度也好,就像小白楊一樣,說不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那都沒人相信。”
徐平眉頭一皺,“小聲一點兒。”
公子哥兒,這詞哪裡能隨便說的,大家都是同誌,工農兄弟姐妹一家親,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公子哥兒。
陳玉梨撇了撇嘴。
這有什麼,現在他們又不是在白鷺灣,他們這是在香江,這地兒十來年前,娶小老婆還是合法的呢。
陳玉梨埋怨,“老爺子也真是的,既然可以娶小老婆,那時候也不把你奶奶接出來,要是沒有被耽誤,你也能當個公子哥兒,也不至於就長這模樣。”
來了香江,過了個年,徐平一家還沒有見過老祖宗徐衍。
據說老祖宗年紀大了,在太平山這邊的彆墅修養,輕易不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