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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包袱的事,尤峰鬨騰了好幾日,脾氣壞著呢。”
瞧著馬兒馱包袱下來,包袱大大,裡頭有衣有被,還有金銀元寶。
彆的不說,就是那裹包袱的包袱皮都著實不平凡,上頭的經文漾著金光,隻遠遠一看,就有種心中戾氣消弭的平靜。
眼瞅著都要分到自己手中了,結果鬼差又給收了回去,驚喜一下就成空,叫尤峰怎能不氣
方懷舟覷了尤峰一眼,“就跟乞丐聽大戲一樣,窮開心了一場。”
尤峰大怒,“臭趕船的,你說誰是乞丐了”
方懷舟挺直了腰板,“誰應就是誰唄”
兩人吵嘴,方懷舟有公家身份護著,尤峰捏著拳頭打不著人,最後,他激怒之下,竟然學了鄉下大娘罵人乾仗的架勢,頹頹頹的啐了好幾口口水過去。
隻想著傷害不到你,我也惡心惡心你
鬼唾極陰,也是攻擊手段,方懷舟身上護體的光圈再次亮起,讓那鬼唾從哪裡來的,便回哪裡去。
尤峰:
他狼狽摸臉,“臭趕船的”
“哈哈哈”對麵,方懷舟笑得暢快,“你打不著,你打不著來呀,來呀,你再來呀”
潘垚
潘垚忍不住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都多大的人了,這兩人還這樣耍,她學校裡的同學都不這樣玩了呢。
再看尤峰這一米八幾的壯漢,在潘垚眼裡,那是連小學雞都不如了。
“走了走了,趙家人要問你幾句話,要是答得滿意了,我給你燒點包袱,前些天,趙家燒下來的花皮包袱都是我寫的。”
尤峰抹臉罵街的動作一頓。
就幾句話的功夫,要是有酬勞,好像也還可以
還不待尤峰考慮清楚,手腕間的那道靈炁動了動,下一刻,他如一陣煙,又似一陣黑霧,被潘垚裹挾著朝上奔去。
天旋地轉,再睜開眼睛,此處是黃昏時候的墓園。
清風吹來,鬆柏樹沙沙作響。
丁桂香幾人隻覺得周圍一下陰沉了幾分,手臂上有雞皮疙瘩起來,一道泛涼的目光好似從她們身上掃過,又挪開,又掃過
尤峰打量著這一處地方,也打量著趙家人。
另一邊,見潘垚睜開眼睛,於大仙鬆了口氣。
“土土,怎麼樣”
“成了。”潘垚點了點頭,指著前頭的一棵鬆樹陰影處,道。
“人就在那兒,他叫做尤峰,大約一米八三,身量高大魁梧,左邊臉上還有一塊灰斑。”
“祥鵬臉上沒有灰斑”丁桂香緊著就道。
“對對,祥鵬臉上乾淨,打小時候,大家都說他的皮膚像媽,那是隨了我。”
老太太鄭音容連忙也跟著附和。
丁桂香暼了她一眼,都不想說老婆婆這臭美樣了,誇兒子還要再暗暗誇誇自己。
她順著潘垚手指的方向,眼睛看向鬆柏樹下頭,急急問道。
“這位大哥,我家祥鵬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穿著祥鵬的衣服,戴著他的金鏈子和手表最後還死在大江裡頭了。”
尤峰這才恍然,“敢情,你們是將我當成是那傻大哥收殮了啊。”
鬼音幽幢,除了潘垚,其他幾人瞧不到尤峰,自然也聽不到他說什麼了。
眾人隻感覺到一股陰寒如暗流湧動而來,還有那簌簌而響的鬆針。
潘垚想了想,指尖氤氳一道靈炁,靈炁化作數個光點,落入幾人眼中。
瞬間,他們瞧到的天光大不一樣了。
今兒天氣晴朗,此時黃昏裡時分,太陽還未完全下山,西邊一輪暮日散發出柔和的光,暮光暈染了雲朵,霞光半邊天,就連冰冷的墓園也不嚇人了。
清風徐徐吹來,餘光落在樹梢,落在墓碑上,猶如往上頭披了一層薄紗。
這會兒,一切都變了。
隻見天光晦澀了幾分,像是染了一層灰,帶著死寂,樹梢下,墓園陰影的地方,有幾道影子若有似無的飄忽著,前頭那棵鬆柏下,尤峰的臉格外清晰。
隻見他臉色又青又白,沒有一分的血色,失去生命,那雙眼睛好像都帶著幾分惡劣和無情。
幾人嚇了一跳。
鄭音容捂著心口,抓著身邊趙來雲的胳膊。
趙來雲吃痛,心下也震撼。
不知道是嚇的,亦或是旁的什麼原因,這會兒,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和死人也沒差。
不過,這會兒大家臉都白,他這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倒是也不顯得紮眼。
潘垚介紹“這就是尤峰了。”
丁桂香忍著驚懼,又問了一遍,最後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鬼物好戲人,尤其是嚇到人時,它們能感受到那股驚懼,這情緒對它們來說,就猶如瓊枝甘露一樣的美味。
尤峰死後便在黃泉邊折騰著過河,他沒見過人,也沒有嚇過人,倒是不知道鬼能吃這情緒。
這會兒,鄭音容三人驚懼,他嘗到滋味,饞心和貪婪心頓時升起。
這下,他也不接話頭,桀桀怪笑一聲,眼瞅著就要朝巨人觀的死相變去,想再多嚇嚇幾人,他好繼續飽食一頓。
黑霧漸濃,惡臭湧起。
潘垚怒極,“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落,隻見一道雷光順著鏈子朝尤峰襲去,直把他電得顛三倒四,渾身那黑霧散去,重新變成青白模樣,這才罷休。
“我說我說。”
吃了罰酒,這一下,尤峰看著潘垚的眼裡有了驚怕。
剛剛那一下雷光,他從骨頭深處疼起,上刀山下油鍋,大抵也就這樣痛了吧。
尤峰老實了。
“那天的天氣有些陰,我在路上走著,眼瞅著就要下大雨了,那位大哥停了車,搖下窗戶他問我,要不要讓他捎我一段路。”
尤峰回憶。
人和人的境遇怎麼能差這麼多他還記得趙祥鵬搖下窗戶,見到彼此模樣時,兩人眼裡的詫異。
不錯,乍一看之下,他們生得有些像。
兩人都是人高馬大,四肢魁梧,留著板寸頭發造型的大漢。
隻不過趙祥鵬是做生意的,氣質溫和一些,尤峰卻一臉凶相,左邊臉上還有一點灰斑。
雷聲轟鳴,大中午時候,天光一下就黯淡了下來,天上雷光電閃,帶著駭人的氣勢,眼看著一場大暴雨就要來臨。
尤峰上了車,嘴裡感激,一路上,他的眼睛卻沒有離開趙祥鵬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還有手腕上的手表。
那手表一瞧就知道它很貴
尤峰皺了皺眉,“也怪那大哥自己瞎好心,又瞎嘚瑟顯擺,闊就闊了,竟然還顯擺到我頭上來了”
“所以啊,我就把他給劫了”
雨下得很大,水嘩啦啦地砸進車前玻璃,後視鏡也看不見,視野太小,怕冒雨行車不安全,趙祥鵬便踩了刹車,將車子停在一邊。
他拉上手刹,正想回頭說什麼,這時,一根皮帶纏上了脖子。
後麵纏上的力道特彆大,趙祥鵬用雙手去撓,腳下亂蹬,卻掙不脫那皮帶。
很快,他手一軟,整個人都沒了意識。
墓園裡。
尤峰攤了攤手,還不覺得有悔。
“應該還剩一口氣,我剝他衣服換上時,摸了摸他的身子,那身體還是軟著熱著的。”
“我隻求財,不奪命,何況那大哥人還不錯,瞧著下大雨還要捎我一程,那段路可不安全,以前雨大還有山洪泄下,我心裡也領他這份情。”
按尤峰的說法,雨下得那麼大,那兒又偏僻,他和趙祥鵬又素不相識,他要是心狠一些,直接害了趙祥鵬的性命,都沒人找得到他。
留一口氣,還是他感恩,心裡仁慈呢。
潘垚和於大仙聽了,連連皺眉。
不愧是生了副惡人相的,相由心生,這人行事就是惡。
潘垚在心裡偷偷打叉叉,紅色的。
她在心裡暗道,彆的先不說,反正那花皮包袱是彆想了
旁邊,丁桂香聽到這裡,她捂著嘴巴,眼淚都下來了,喃喃自語,道。
“你不是人,祥鵬好心載你一程,他好心”
“雷打真孝子,財發狠心人”尤峰皺著眉,眼裡透出凶相。
“他戴金戴表的,一副富貴相,走出來就該知道會饞到彆人,怪不得我”
“隻能說他太天真了,這世界上還是壞人多,隨隨便便便要做好人,自己又沒個戒心,損了財也是活該。”
尤峰說完,自己也不是滋味了。
那身好衣裳才穿上,金鏈子和手表也才戴上小半天,他就被人害了。
直到現在,他都還想不明白,害他的那小子是誰,到底又為何要害他。
要是也為財,將他丟進河裡,怎麼可能還留著大金鏈子和手表
“天殺的,要是讓我逮著他,我非拖他一起下黃泉不可”
尤峰眉眼一沉,凶相畢露。
潘垚沒好氣,“這是上天開眼,報應”
雖然已經遲了,潘垚還是問了一下事情發生的地址。
停車的地方是鳳凰洲的一段土路,尤峰搶了趙祥鵬的衣裳和財物,直接將人丟在附近一處橋洞下頭,那兒亂石雜草叢生。
汽車他倒是不敢要,市裡的車都是有數的,自行車丟了都能追回去,更何況是這樣顯眼的桑塔納。
所以,他一開始沒想要搶車。
但是,一輛車對男人的吸引力極大,尤峰心癢癢,到底還是沒舍得。
左思右想,他便想著將車開上一兩天,過過癮,回頭再尋個地方丟了。
哪裡想到,才開了小半天,這福氣的滋味吧,嚼吧嚼吧,還沒囫圇地吃出個味兒來,他就沒命了。
天擦擦黑的時候,經過牛頭灣時,尤峰瞧著橋上那處風景疏朗,能見到遠處的牛頭青山,山半腰有雲霧繚繞,如仙人之境。
下過雨的空氣也清新好聞,想著今日收獲不錯,他就停了車,站在橋邊看風景了。
手扶在橋邊緣,歐米茄手表滴答滴答走,清風吹來,濁氣儘吐,尤峰有大江大河儘在腳下的暢快之感。
墓園前。
尤峰一臉晦氣,“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是誰,他朝我這邊走來,開始時候,我也沒多介意,隻以為是路過的人,哪裡想到,他朝著我就揚了把灰,眼睛被迷了,我才吸了幾口氣,人還有點暈乎。”
等再醒過來時,人就在黃泉邊了,屍體都被泡成了巨人觀。
可以說,尤峰那條命是沒得稀裡糊塗的。
尤峰憤怒“沒弄明白我怎麼死的,我死都不瞑目我還記得那人的模樣,再讓我瞧著他,我一定把他的皮都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