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這哪裡是李項平他是生人,你拿上來個越人腦袋”
一拳打得那部眾嘔血不止,木焦蠻雙目通紅,怒不可遏。
那日追逐李通崖不成,回來還讓那生人女子跑了,木焦蠻哪裡還不明白這女子多半是那李家之人,頓時懊悔不已。
“早知道一道巫術叫她迷暈了就好,多事反叫她跑了”
木焦蠻緩緩坐回位置上,已經無心去想她,他正麵對著一件更加麻煩棘手的事神出鬼沒,無所不在的李項平。
“這鳥貨就像屁股和頭頂都長了眼睛,這鳥貨是一隻餓狼,是一隻沒有花紋的蝗蟲”
這個叫李項平的生人已經在腹地轉悠了十幾圈了,第一次消息傳來時,他武裝起一千多人,被毫無懸念地打垮,下一次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南邊,帶著人殺掉部落長老分掉了糧食。
駐守的幾個練氣修士被耍的頭暈腦脹,東奔西跑,李項平卻總能在他們到來之前撤離,待到離去再轉進。
木焦蠻失眠了數夜,終於有李項平的腦袋傳到了木焦蠻的軍帳中,木焦蠻大鬆了一口氣,下令李項平已經死了,他卻又在西邊組織起來了流民,甚至敢繼續南下。
木焦蠻連忙調兵毫不猶豫地擊破了他,卻沒有在敵軍中發現任何一個生人的影子,反而每天都有四麵八方李項平出沒的消息傳來,木焦蠻甚至開始懷疑起李項平的修為。
之後的幾天事情越演越烈,每天都有李項平的頭顱送到他帳中,卻都是山越的腦袋,西邊的防線被連續攻擊了十二次,差點讓他逃回東邊,整個北麓山越開始流傳起無所不在的李項平來。
昨夜消息傳來時,李項平已經打到了大厥庭前,裹挾了近萬的流民,逼迫木焦蠻回援,木焦蠻隻要大軍一動,他就可以從容東歸。
“隻有大王才能真正擊殺這隻無處不在的蝗蟲大帥,他不是一個胎息境的修士,他是一隻耳目機敏的餓狼他是魔鬼,使得流民們著了魘般追隨他”
麾下的族巫瑟瑟發抖地開口,木焦蠻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尚在鏜金門前線的伽泥奚一聲不吭,反而使木焦蠻深深地恐懼起來。
“我管他是什麼”
木焦蠻冷冷地開口
“要麼他死,要麼我死。”
他連夜打聽到了大巫山中的籙巫所在,奉上了女子和靈物諸多物品,居然有一個籙巫被打動了,說願意出手。
木焦蠻的信被大鷹帶到了前線,又被大鷹帶了回來,伽泥奚隻回複了他十個字
“可以,要麼他死,要麼你死。”
木焦蠻手腳發抖地尋來大厥庭內所有的族巫,用大車載著女子和靈物,還有那籙巫要求的俘虜來的李家血脈孩子,全速向巫山前去。
路上居然還有部眾歡天喜地拿著山越的腦袋前邀功,說這就是李項平,氣得木焦蠻差點沒忍住將其打死。
“他娘的,這到底是個什麼妖孽。”
木焦蠻坐在大車上發呆,卻聽著外頭輕聲有人叫喊
“大帥大帥巫山到了”
木焦蠻下了車,見著眼前白玉修成的玉階,顫顫巍巍地脫掉了鞋子,光腳上山。
一路上黑漆漆的一片,山風呼嘯,鴟鵂大叫,木焦蠻頭也不敢抬,心頭默默數著,走了一千六百二十二階,便見到一個大平台,也用的玉石,光可鑒人。
木焦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望見地上倒映出了十幾個高坐在玉台上的身影,個個身著華服,反倒像生人修士。
“這便是那將軍了,你將事情講一講。”
上首冷冷地冒出一句,木焦蠻連忙將背了一夜的說辭講了出來,聽見左右一陣尖嘯似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凡人的事情也要我們管”
“你懂什麼擾亂了師尊的大計你等著被吃掉吧”
“哼,這些人真是廢物,一個胎息境都搞不定”
木焦蠻腦袋緊緊貼著地麵,一句話也不敢說,終於上首的人開口了
“既然諸位師兄弟都不願出手,那便用咒術了事,省得多跑一趟。”
下方頓時有一個聲音詢問道
“師尊曾說不許你我施法乾擾地上進程,師兄此舉還是要小心”
“無妨。”
上首之人搖了搖頭,回答道
“這人並非山越,況且諸多法術中這祈咒之術最為安全,萬不會有什麼影響,那人又不可能學過祈咒之術,也不會咒殺出什麼怪物出來。”
提問那人點點頭,便下令到
“將那幾隻祭品提上來吧”
於是有幾隻一身黑毛肥大如豬、癡癡呆呆的妖物被提了上來,身上蓬勃的氣勢居然皆是練氣巔峰,木焦蠻從地上的倒影中望見了那妖物手蹄上厚厚的繭子和身上代表奴隸的橫紋,暗自好奇
“為什麼要在妖物身上畫上橫紋”
木焦蠻還未想清楚,眼前的地麵卻忽然震動起來,平台中心的玉石猛然移動,打開了一個碩大的圓坑,他低低一望,裡頭儘是沸騰的鮮血和沉沉浮浮的人骨。
“咒殘咒愚,還是咒殺”
左側有人發聲,便聽上首那人輕聲道
“放心不下,還是咒殺了吧。”
那人點頭打了幾道法訣,用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道
“祈告玄明正籙,茲有異軍亂黨,邪鬼妖人,裹挾亂命,動我下民恭請正籙大法,卻其目,化起骨,去一身血肉”
木焦蠻在下首聽得呆滯,情緒猛然間莫名複雜起來,山越間向來有軍鬥族爭不使咒的傳統,他深深地鄙視起自己做作且卑鄙的手段,一頭又在心底安慰著自己。
“他是個生人。”
那李家庶出的男孩被削掉了腦袋,鮮血流入池中,如豬的妖物在血池中掙紮,撲騰起一朵朵血花,木焦蠻聞著濃濃的血腥味,猛然想起了他與伽泥奚殺王起事的那一日。
他們殺了也是這樣肥豬的大王,分了滿倉的糧,看著小民們歡呼雀躍的樣子,伽泥奚哈哈大笑,他怕得要死,問伽泥奚為何起事。
伽泥奚跨坐在大馬上,用長鞭指著歡呼的山越百姓,大笑道
“為民。”
如今北麓已平,伽泥奚尚在外征戰不休,大厥庭外已經有了一萬流民,木焦蠻左右支拙,怎麼也不理解李項平是如何在敵人境內拉起如此龐大的軍隊。
“大王,這一切,還有意義麼”
他雙目微閉,淚不敢出,雙股戰戰,頭一次比他的大王更早預料到事物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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