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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隨我來。”
畢成鄄看了眼李玄宣,估摸著他應有百餘歲,口中喚著前輩,引三人落下去。
衡祝道的山門在地底,郡中有道斷崖似的口子,修士來往,衡祝修士用的是古代飛舉之術,與如今的駕風之術有差彆,上下很是靈活。
衡祝山門稱為衡祝福地,乃是古修士開辟,畢成鄄並未帶三人入內,而是在壁上尋了一洞口,有一間小小的密室。
“畢竟是割開皮肉,難免有些痛楚,還請前輩忍著些。”
畢成鄄拿來玉刀,李玄宣受著,老人吃過的苦不少,這點痛自然忍得,脫去衣物在麵上、心口、兩背開了口子,封穴止血,把那金色丹藥塞入。
李玄宣悶吭了一聲,畢成鄄再輕輕一撫,六個如嬰兒小口般的口子都合閉了,畢成鄄引他上前,打開密室,輕聲道
“前輩請入內,在其中盤膝坐下,靜待陣法運行。”
李玄宣點頭進入,隨著厚重的大門轟然關閉,畢成鄄轉向兩人,輕聲道
“兩位就在此處等上三日,不要出去了,我道上下正憋著口氣法師若是在四處亂晃,興許惹出事情來。”
空衡點頭,目送著畢成鄄離去,輕輕歎了口氣
“慕容氏怎麼做下這樣的事來”
李曦峻看了他一眼,輕聲道
“不是一向如此麼享他肚子裡頭的極樂,吃完還非要你千恩萬謝。”
空衡默然,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講,良久才道
“我八歲時,主持與一燕釋交好,曾以神通帶我入他肚中看過。”
“其中寶池光華、功德流淌,金沙鋪地、琉璃為階,蓮華大如車輪,青赤白藍,百千鳥獸,皆念釋、念法、求真、人民喜悅,無苦無難無災無惡,清靜莊嚴。”
這和尚顯得很迷茫
“道門視此道為魔修可我實在看不清對錯,趙釋求真,立地上釋國,燕釋解厄,開肚中極樂,他們去做了,我古修隻在廟中敲鐘。”
“燕釋讓成千上萬人死後得登極樂,趙修讓百姓生前亦不痛苦,我古修在廟中講經。”
“每每燕、趙釋修前來,遼河百姓趨之,萬家空巷,人人都麵帶微笑,很是幸福,唯獨我古修還在廟中種菜。”
“主持說以神通迷惑、收納百姓,是旁門左道,不能成世尊。”
“可我明明是為了百姓修釋,隻要百姓喜愛便去做,明明能用神通讓百姓把難吃的饃饃當成山珍海味,把簡陋的衣著當成富貴華衣,若是隻思慮自己成不成世尊無視百姓的苦苦哀求──豈是大德者所為”
他問道
“道友,倘若一凡人疼得要死了,該不該施法為他解痛”
李曦峻皺眉道
“自然是要的”
空衡向來溫和的麵容爬上一絲恐懼,他喃喃道
“肚中既是真正極樂地上亦是歡喜釋國為何要把遼河百姓置於苦海之中”
李曦峻聽愣了,見他滿頭大汗,白嫩的臉上神色又驚又恐,盤著的腿也微微顫抖起來,原本盤繞在身側的金光消散,反而腦後微微放出一圈圈的彩光。
李曦峻心道不好,隻怕空衡說不準大喝一聲“我悟了”,立刻腹中出極樂世界,成了燕釋,當機立斷,一掌打在他背上,喝道
“釋空衡”
他動用了鬆雪真元,打的空衡遍體生寒,吐出口黑血,腦後的彩光受了驚嚇一般消失不見了,兩眼也立刻清明起來。
這和尚眼皮一合,顫抖著念起經來,半晌才道
“多謝道友多謝道友”
可和尚說完這話,喘息了良久,細長的眼睛眯了眯,喃喃道
“我遼河明明年年豐收,百姓活得比燕趙好,結果是富貴者與窮苦者皆不幸福,主持說,要看破”
他神情低落,不再有轉變道統的趨勢,可麵上的失落怎麼也掩蓋不住。
“可遼河哀聲震天,我看不破。”
青池宗,庶務殿。
李曦治踏著彩光飛來,落在峰上,他早已經是練氣修士,每十年要做一次外出庶務李曦治十年來了七次,始終沒有尋到稱心如意的。
這次若是還有沒有,也沒有幾年可以等了。
青池宗的真正入峰弟子其實不多,山脈中常常遇不上同門,隻有在這庶務殿中能見著人頭攢動的景色,李曦治邁步入內,眾多青衣修士相同笑談著。
青穗峰沒什麼人氣,李曦治也不常出山,沒什麼好友,上下瞧了一眼,便見榜上最上首就是幾道擒殺的庶務。
這等庶務雖然獎勵豐厚,李曦治卻從來不去做,他自家根腳在望月湖,族人眾多,不敢招惹。
掠過一些誅魔、外出四海、北方南疆的庶務,李曦治尋了許久,這才找出幾個在越國本土尋找靈物的庶務,醒目第一個就是
“太陰月華覓得者得三十大功,遂元丹三枚”
“天一淳元覓得者”
後頭是一長串嘉獎,李曦治看著嘖了兩句,這類庶務往往徒勞無功,很快略過,在最底下尋到幾個長久坐鎮修行的的庶務。
“離埠郡坊市坐鎮修行兼以采氣,前後大約十年。”
彆人嫌這庶務在外麻煩,又要采氣浪費時間,李曦治可中意得很,心中頓時大喜,連忙取下一邊的玉牌,忖道
“正好可以回一趟家中受籙服丹前後幫襯一二,浪費些時間又如何”
於是很快取下來,仔細一看,卻見玉佩後頭已經寫了名字,原是掛了太久無人承接,已經被分配到了靈陡峰。
這靈陡峰比自家青穗峰還要弱小,峰主甚至才練氣巔峰,李曦治惋惜地歎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心中一動。
於是駕虹而起,駕著彩光在山間穿行一陣,很快尋到了又低又矮的靈陡峰,在山前問了一句,那峰主已經急忙迎出來。
“老夫於富宇見過道友。”
“在下青穗李曦治。”
於富宇矮矮胖胖,李曦治聽聞過些消息,此人是於家修士,隻是於家內部齷齪許多,他這支早就因這些齷齪事絕嗣,故而與於家斷了關係,很是清苦。
“原來是青杜李家久仰久仰”
於富宇很謙卑地道了兩句,李曦治把來意一說,於富宇立刻道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