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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江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遠方破空而來的罡氣,金色的光彩明亮如同一道破空的利劍,將一片黑雲分成兩段,拖出一條長長的金焰。
他目光沉沉地望著,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默默退開一步,眼看著那道金光疾馳而來,在身前顯化。
一身雷霆的李清虹纖手一轉,長槍回收,倒懸在身後,紫色雷霆如雨般落下,一位白金甲衣的男子在她身側顯出形來。
這男人胸膛寬闊,比李清虹略高一些,兩眼銳利,擐甲執銳,手中持著巨大的猙獰金弓,浮在空中,無形的罡氣的空中彌漫,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長眉下的眼如鷹般睜著,掃向沉沉的魔雲。
“二伯”
李清虹欣喜地問了一句,這白金色甲衣的男人緩緩點頭,舉目望來,正正與俞江的目光相撞。
這雙眼睛的審視模樣略有冰冷,那眉眼卻讓俞江不自覺地緊咬牙關,他如同降了一身冰雪,從頭一直涼到小腿,青年強迫著自己不移開目光,靜靜地對視著。
他望見這男人的眉峰顫抖地向上跳了一下,黑灰色的瞳孔緩緩放大,凶厲的煞氣儘數散去,他的嘴唇抖了一下,俞江聽著一聲沙啞的聲音
“你”
青年渾身的冰冷近乎僵硬,這一句話卻讓一股熱血卻直往腦袋上湧,他捏著玄符的手抽搐般跳了兩下,心中浮現出奇怪的念頭
他的聲音比他的容貌老得多。
俞江抬起手來,摸上自己的儲物袋,取出一物來,儘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卻免不了有些顫抖,甚至有些含糊
“前輩。”
他掌心中放著一枚金矢,沉甸甸冰涼,尾部的羽毛明亮亮發著光,箭鏃打磨得精巧光亮,幽幽地煥發著光彩。
箭身上刻著幾個小字倚山李玄鋒,字體狂放,顯現出主人的氣度。
男人的目光落在這矢上,青年甚至覺得手中沉重了幾分,李玄鋒又溫和地去看他的眉眼,看得很是認真,青年維持著表情,輕聲道
“此乃前輩之物,特此歸還。”
李玄鋒的目光在箭上停留一刻,俞江隱約聽見他克製著的呼吸聲,那微微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原來是你。”
他這話仿佛燙了青年一下,他立刻閉上眼,身影從黑變灰,再慢慢淡去,逃跑似地留下一連串黑煙,在空中飄散不見。
李玄鋒依舊穩穩地站著,那枚箭矢還在空中懸浮,忽明忽暗發著光,一切的情緒被他壓在鐵一般冷硬的姿態之下,誰也看不出什麼來。
罡氣在空中扭曲著,偶爾擦過李清虹的雀青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李清虹認認真真地看了李玄鋒的麵孔,又回憶起俞江的臉龐,若有所思起來。
李玄鋒卻還是冷硬姿態,聲音有些沙啞,低低地道
“原來是你”
李清虹立在他身側,天空中馳來一道青光,落在近前,現出一中年男子,腰間配劍,有些瀟灑氣,沉沉地望著北方的黑雲,神態凝重。
糟了
“玄鋒兄”
此人自然是司元禮了,大寧宮從稱水陵中浮現而出,兩人才脫困立刻就駕風過來,正撞上魔煙滾滾的景色。
他深知諸宗之間的齷齪,又明白紫府之間的算計,一路看到魔煙滾滾,又想起諸位紫府都被困在其中,心中大震,低聲道
“玄鋒兄恐怕是他宗謀劃這下麻煩了”
司元禮仔細看了一眼對岸,立刻回過頭,轉向背後的李清虹,沉聲道
“遲炙煙何在可是在後方坐鎮江岸防線又是誰在話事速速讓他出來見我”
彆看司元禮方才在大寧宮中伏低做小,他可是司伯休嫡親的晚輩,甚受重視,雖然平日裡低調在宗內沒有什麼職位,可他司元禮見了遲炙雲都可以不必行禮
更何況司家人雖然人丁稀薄,一向低調,可司伯休最為護短,司元白已經算良善,當年憤怒起來依舊敢一口氣往元烏峰上丟十二枚聚雨符,差點把這峰給淹了。
他這話一出,語氣很是冰冷,頓時顯現出地位來,可李清虹隻回了一禮,輕輕地道
“稟前輩,江岸無人做主。”
司元禮似乎隱隱約約明白過來,冷聲道
“遲炙煙呢”
“大人尚在邊燕山。”
李清虹聲音溫和,禮數周全,客客氣氣地道
“大人帶著嫡係鎮守邊燕山,好觀察魔修內部的局勢,這才好為我等布局。”
她說得客氣,司元禮見一旁的的李曦治低眉,李曦明撇嘴,哪裡還不明白,男人頓時氣樂了,隻怒道
“真是個孬貨連他哥哥的一根毛都比不上什麼時候了還顧及這些坐看江岸崩解,眾修湧入,掠得江南一片白地”
司元禮說完這話,眼睛眯起,心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發涼
“此人雖然貪小惜身,卻也非是此等蠢物莫不是曉得了遲天星等人在安淮天中身死,遲家紫府全無,心生忌憚,要削枝保乾,以防尾大不掉之勢”
“可遲炙雲尚在莫非遲炙雲已經閉關突破紫府了”
司元禮自小在宗門長大,對這些派係爭鬥的事情尤為敏感,司家人丁稀薄,遲家也好不了多少,更致命的是遲家內部爭鬥近年越發激烈,可不是什麼好局勢。
他想到此處有些不安,一手在腰間的錦囊上輕輕一摸,取出一枚小小的明亮珠子,在那珠子上吹了吹,頓時飛出一抹白風。
這風將幾人籠罩住,隔絕了內外,司元禮這才沉色道
“我剛才想起一事遲家兩代的嫡係共計那麼幾人,如今死在了安淮天,步梓真人又失蹤多年,遲炙煙豈能不怕”
“這魔災雖然可怕,諸家的嫡係死傷慘重,可稱水陵有玄鋒拖住唐攝都,諸家最優異之人得以保全性命反而是從中攝取了大量的資糧補全了很多功法,甚至還知曉了很多秘聞”
“諸家的築基並不多,一個個卻都是殺出來的,哪有什麼堆砌的客卿手下,並不容易身隕,光光看貴族便曉得了”
他兩眼微眯,沉聲道
“青池不比金羽,盤剝太狠,金羽有大部分族修、散修築基可以去填性命,而青池地盤上活下來的築基哪個是簡單貨色隻能真槍實刀地割自己肉”
“南北之爭折損的大部分築基都是青池客卿與築基,遲炙煙清點以後一定已經明白了,實在是不能再折損了這才會去收攏勢力必須借著這一場來割去諸位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