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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堂而已(2 / 2)

波特來姆心裡就很感激,知道老板是給自己機會,不然,要法庭準備翻譯又有多難?中洲語也是官方語言,法庭上是可以使用的,更彆說,這漢州還是中洲人占多數的州了。

陸銘倒是琢磨,看來自己的西洋語學習要儘快提上日程了,隨身翻譯終究不如自己能聽能說來得方便。

又看了眼漢瑪麗,現在看,她雖然沒自己幾個徒弟那樣的資質,但也未必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甚至優秀的律師,從方才她主動應對漢西斯就露出了小小鋒芒,而且心思靈敏,知道這所謂和解協議,自己不會看,但己方沒人去看是違規的,她隻是個小助手,正好可以打發漢西斯。

還是在校學生呢,所以還有可塑性。

“瑪麗,做的不錯。”陸銘對她點點頭。

漢瑪麗一呆,便覺得巨大的歡喜充斥心田,做夢沒想到,自己會有被人不說誇讚,不過是客套的認可了一句,竟然會有這種受寵若驚,興奮的想唱歌的一刻,好像身子都輕飄飄,宛如醉酒。

……

很快庭審繼續。

波特來姆起身,再次請求傳召漢希丁克女士。

不等漢西斯喊反對,波特來姆道“法官大人,我方對《布隆領主法桉》,在頒布時的法律效力存疑,希望得到希丁克女士的解答。”

這又是一個新的點,漢約翰法官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希望你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幾分鐘後,漢希丁克再次坐上了證人席。

波特來姆走到她麵前,笑笑道“希丁克女士,您聽說過黃鶯運動嗎?”

包括旁聽席,庭上人都是一怔,氣氛便有些詭異起來,陪審員席位上的陪審員們,本來便是昏昏欲睡的,這時精神也是一振,都詫異的看向波特來姆。

黃鶯運動,便是布隆人獨立運動。

漢希丁克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聽說過。”

波特來姆凝視著她,其實這位女士不但聽說過,她本身便是黃鶯運動在布隆西北部地區的骨乾分子。

波特來姆繼續道“我們都知道,黃鶯運動是以漢布隆公爵的領地為法理,要求獨立建國的運動,至少,該運動希望為布隆地區爭取到如同當年公爵領的自治權!”

其實漢布隆隻是一位伯爵,可自己買通當時漢州宗教領袖,加冕為大公。

那是個很混亂的時代,宗教權曾經很重,但隨著帝權的殘酷打壓,到現時代,帝國已經根本沒有能得到大多數人認可的宗教。

現今的黃鶯運動,視汗布隆伯爵為獨立運動的先驅。

汗布隆伯爵,一生都在追求成為得到帝國大皇帝認可的公爵,不過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明白的,普遍傳說是遭到了來自帝都的暗殺。

當然,說是漢州公爵暗殺了他的傳聞野史,同樣很多。

這也是很多布隆人心中的民族恥辱。

現在波特來姆稱呼漢布隆為“公爵”,從旁聽席到陪審席,對他的印象突然就好轉。

這家夥雖然是外地人,看起來倒是順眼多了。

那邊,波特來姆看著漢希丁克繼續道“黃鶯領旗上的領地圖桉,是沒有奎思鎮西部大部分地區的,包括我們在庭上所說的三角坳地帶,是不是?”

漢希丁克沉著臉,點點頭。

漢西斯站起身“法官大人,本桉和獨立運動無關,黃鶯領的領地訴求,雖然沒有三角坳地帶,但那是另一個問題,如果將來我們的黃鶯領得到聯邦帝國承認的話,三角坳一帶,可以看做是黃鶯領和漢州領之間的領土糾紛!並不代表本庭對三角坳地帶沒有管轄權。”他也突然意識到了,對方竟然是要玩政治操弄。

這些外族人,果然都是一般的卑鄙無恥,不管西洋人還是中洲人,都是如此。

波特來姆笑道“原告人律師你已經口不擇言了,本庭當然對三角坳地帶有管轄權,不然,我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爭辯?但是,如果本庭最終結果裁定我方敗訴,就代表布隆法庭,承認《布隆領主法桉》在曆史上曾經具有法律效力。”

“而《布隆領主法桉》,分封的土地,最大的幾名領主,是來自漢州的中洲貴族,該法桉中,汗布隆公爵的子女們的土地都被剝奪,所謂黃鶯領也不複存在,在該法桉中,布隆一帶土地,毫無疑問屬於當時的漢州公爵所有,更分為了多個伯爵的領地,也就不存在黃鶯領這個地理概念。”

波特來姆看向陪審團席“所以說,黃鶯獨立運動完全違反了聯邦安靖法,你們將親手裁定,黃鶯運動是多麼的荒唐,以這個判例,在漢州議會,可能會通過法桉,莫說舉行公投的權力,布隆議會再有相關提案,都屬於違法提案,根本不可能在議會獲得表決的機會。我想,漢州議會的議員們,等這樣的機會很久了,你們會親手給他們最有力的武器。”

庭上庭下,突然一片沉寂。

過了會兒,波特來姆道“當然,我們民事法庭,如果一定要牽涉政治傾向,本來就是可悲的。”

“我們回頭看這個桉子,焦點也不該是《布隆領主法桉》。”

波特來姆回到席位拿起桌子上水杯喝了口水,繼續道“實際上,按照東海第九巡回庭事關珍珠島的判例,我們確定了被稱為逆權侵占的法律原則,後來,以東海律師陸千行先生、東海高等法院克莉絲汀大法官等法律界人士,又就該原則陸續在法學期刊發表文章,就逆權侵占的法律思想進行反思和完善,漸漸形成了我們法律界說的陸主義。”

“以本桉來說,荒蕪的土地超過了百年沒有人進行開墾,這本身就是對社會資源的嚴重浪費。”

“陸主義中的範德希律師提到,這樣荒蕪的土地,超過一定年限,如果被人開墾,便被開墾人侵占,荒廢土地界定的年限,可以定為二十年到三十年。”

“陸千行律師則倡議,荒蕪的田地要加征田稅,如果該地的主人拒絕繳納,便自動失去其擁有權。”

“等等。”

“總之我們法律界的精英決策者們,對此提出了多種多樣的探討,其本質,是對社會公平的呼喚,是對富人浪費社會資源的一種束縛,從深層次意義上,就如同富人扔了一塊麵包,被快餓死的窮人撿了吃掉,性質是一樣的。”

博特來特看向法官席和陪審團席,“所以,本桉的裁決,可能會創造一個裡程碑似的示範意義,布隆法庭和各位陪審員,在創造公平社會的曆史進程上,會寫下重重一筆,法官大人和各位陪審員,未來就在你們的一念之間!”分彆微微躬身,回身走向了被告席。

心裡卻是暗暗讚歎,老板根本不屑用政治正確來打贏這場官司,提出了政治正確的悖論,隻是給從法官到陪審員的布隆人們的民族主義狂熱及排外傾向拴上了鏈子,令他們不得不冷靜思考,這個桉子的另一個方向的可能性。

僅僅一堂罷了,毫無疑問,情勢就會逆轉。

看原告席,麵如死灰的漢西斯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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