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自從踏入修行之路那一刻起,便被灌輸風暴界危如累卵的理念,視長右族為大敵,親自上戰場和長右族廝殺。對於青羊觀弟子乃至整個風暴界的修行者而言,最近是從未有過的和平時光。
隻有秦桑等寥寥幾人知曉,局勢多麼危險和緊迫,好在蘆家大軍並未出現,長右族也沒有異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正一點點向著秦桑想要的方向傾斜。
朱雀突破之後,如水到渠成一般,很快便將修為穩固,趕赴西土,坐鎮分壇。
秦桑能夠抽身出來,但沒有回到青羊觀,行蹤飄忽,時不時出現在風暴界的各個角落,暗中布置什麼。
……
風雨欲來。
現在更像是風暴之前的寧靜。
西土邊境,輕柔的海風將海水推到岸上,濺起白色的水沫,隨波蕩漾。
一群海鳥在天邊滑翔,劃過優美的弧線,紮入雲中。
鳥群飛過後,空中不知從哪裡飛來兩道流光,悄無聲息,卻速度極快,眨眼便飛臨西土上方。
流光之中,隱約可見兩道人影,其中一人正是元繆,另一人卻是位白發老者,比元繆矮一頭,大肚滾圓,長須幾乎拖地,雙目渾濁,看起來醉醺醺的。
他手裡拄著一根拐杖,卻是一根黃瑩瑩的光滑木棍,不知是何質地,在木棍頂端綁著一個紅葫蘆,隨風輕輕搖擺。
進入西土地界,元繆嘴唇微動,正要做些介紹,卻見身邊的老者直奔大悲禪寺而去,似對這裡非常熟悉,便閉上嘴巴,眼中泛起疑惑之色。
元繆忍住好奇,默默跟著白發老者穿越沙漠。
一路行來,元繆留意到,沙漠中修建了越來越多的佛寺和法壇,看來壇陣的規模比他預想的還大。
之前,他認為秦桑太過小題大做,長右族很難請來能夠力敵秦桑的幫手,翻不起什麼風浪。
現在才知道,謹慎是有道理的,那位司幽族的屈麟道友,身上原來有那麼多牽扯。
老者顯然也注意到了法壇,停在一座佛寺上空,但沒有強行闖入佛寺,興致盎然地看了好一會兒,便就離開。
寺中僧人渾然不知上方有人窺視,但此時坐鎮西土分壇的朱雀,全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
進入西土後,元繆和白發老者都沒有隱藏氣息。
隨著壇陣日趨完善,鎮壇之人可以憑借法壇之間的聯係,感知到各個法壇,以及法壇附近的氣機變化。
元繆和白發老者路過法壇之時,朱雀便察知到兩道強大的氣息,正往風暴界內部而來。
對方簡直肆無忌憚,而且有一道氣息極為渾厚,連秦桑的法身也無法與之比擬,境界不言而喻。
一位頂尖強者在這時候闖入風暴界,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朱雀也不清楚,壇陣現在能否發動,有幾成威能,但讓它親自出去阻攔對方,是萬萬不可能的!
它立刻催動禁製,引動法壇,將此事告知坐鎮主壇的秦桑法身。
元繆和白發老者渾然不知,有一頭妖鳥被他們嚇得夠嗆。
離開佛寺,繼續東行。
快到大悲禪寺之時,老者神情微微一動,忽然停了下來,目望遠方,旋即縱起遁法,速度暴漲,破空而去,丟下一句。
“小猴兒,我先去會會他,你慢些跟來。”
元繆麵皮抽了抽,在心中咆哮,“老祖宗,我已經長大了!”
小猴兒是他的乳名,因為出生時他長得最像猴,某位老祖宗金口玉言,給他取的這個‘愛稱’。
不過,自他步入空境之後,幾乎沒人敢叫這個名字了。
但是這位,這位……
元繆不禁泄氣。
……
沙漠邊緣。
秦桑正在禦空飛馳。
他手中有一物,乃是一座三層小塔,如水晶雕成,玲瓏剔透。
此便是思淥祭煉的那件寶物,名曰斷空靈塔,可以限製司幽一族的互轉之術,但想要發揮出此寶真正的威能,留下對手,需要對時機有著極為精準的把控,運用起來並不容易。
秦桑正是在參悟此寶,希望能夠獲得啟發,運用到雷壇中去。
手中把玩著斷空靈塔,秦桑眉心微蹙,方才他正在內陸巡視,得到消息,立刻趕來。
根據朱雀的描述,來者有兩位,其中一位應該是元繆。元繆不回他的書信,此番不宣而至,又帶來一位神秘高手,不知是何來意。
秦桑相信元繆不會無緣無故對他不利,且有天目蝶的虛玄神光保駕護航,本尊親至,以免怠慢。
正飛遁間,秦桑感知到一道陌生的氣息正在逼近,心下一凜,立刻將斷空靈塔收入千鈞戒,按下遁光,心中暗暗警惕。
片刻之後,秦桑猛然扭頭,看向一側山林,同時聽到有人問話。
“你修的是佛門神通,建的是道家法壇,不知究竟是佛門子弟還是道門傳人?”
隻見林中有一株古樹,樹冠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一位白發老者,叉腿坐在樹杈上,長長的胡須垂落兩腿之間。
他拿過紅葫蘆,拔開酒塞,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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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瞬間溢滿山林,林中草木蠢蠢欲動,鳥獸魚蟲都仿佛醉酒一般,滿麵潮紅,身子歪歪扭扭,最後呼呼大睡。
老者美滋滋灌了一口酒,饒有興致看著秦桑。
秦桑鼻翼微動,暗道此絕非凡酒,山中生靈聞到酒香,不知多少能夠就此開悟,逆天改命。
“貧道秦桑,敢問道友尊號!”
秦桑也落到一株古樹上方,遙遙拱手,語氣不卑不亢。
他心中泛起波瀾。
之前,思淥和元繆都沒有看出雷壇來曆,卻被此人一語道破,此人顯然對人族非常熟悉,不知和人族有何淵源。
“果然是道門傳人……”
老者點點頭,“老夫元象。”
元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