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能算是英俊的臉龐上一片平靜,但整個人卻逐漸散發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
是氣質,而不是氣場。
那是一種一舉一動都在一點一點的自然流露出來的風采,或者說是風華。
像是一種光芒衝破了黑夜,正在緩慢但卻不可抗拒的散發出來。
“殿下如此風華,令人心折。”
帝缺微笑起來,沒有敵意,反而無比的從容溫和。
年輕人指了指麵前的棋盤,搖了搖頭。
“殿下懂棋?”
帝缺問了一句。
“不懂。”
他回過頭,看著老人“天刀?”
“我是帝缺。”
帝缺輕聲笑道。
他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李天瀾。”
“你隻是他的一道劍意。”
帝缺笑了起來“不過站在這裡,你依舊是殿下。”
他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無比留戀。
李天瀾平靜的看著他,聲調沒有絲毫的起伏“我突然想起了我爺爺。”
他靜靜道“在那片營地裡,他每次喝酒,也是向你這樣,不,他甚至比你還吝嗇,一瓶劣質的白酒,他能喝半年。”
“你爺爺”
帝缺想了想,笑了起來“我跟他打交道不多。不過那個小家夥,能把李氏撐到現在這種地步,確實算是人傑。”
小家夥
李天瀾看著帝江,沒有說話。
從小到大,他的爺爺一直都是彆人嘴裡的李老。
小家夥這種句式,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彆這麼看著我,我叫他小家夥,不算過分。我跟你爺爺的父親,當年關係很好。”
“”
李天瀾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說話。
帝缺似乎也沒什麼敘舊的心情,他將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儘,然後再次
拿出了一個杯子。
酒壺中的酒水已經不多。
他耐心的倒出來,正好兩杯。
帝缺微笑著將一杯酒推到李天瀾麵前,輕笑道“人生最後一杯酒,我與殿下共飲。”
李天瀾沒有動,現在的他隻是一道劍意,自然喝不了酒。
帝江舉起了酒杯。
李天瀾想了想,輕輕抬手。
他的酒杯在劍意的控製下漂浮起來,跟帝江碰了一下。
杯子裡的酒水消失了。
帝缺將酒杯放了下來。
“薑氏的待客之道,當真出人意料。”
李天瀾聲音平靜。
他本以為在薑氏會遭遇進入北海一來最慘烈的一戰,薑氏無敵陣,薑氏天刀,薑氏會用儘一切的力量阻攔他繼續北上。
可事實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無畏殿中美酒美食。
而麵對帝缺,他依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鋒芒。
“如果時間倒退二十年,或許會如你想象的那般。”
帝缺想了想“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往往不喜歡太慘烈的結局。你我放手一戰,整個黑暗世界,也沒人敢說薑氏沒有用儘全力。”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有理。”
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帝缺滿意的笑了起來,他的話語也變得愈發坦然“其實真正的生死考驗,你已經度過了。那個女人來我滄瀾,出乎我的預料,你沒死,更是出乎我的預料。”
李天瀾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她來乾什麼,但她來了,我是攔不住的。”
帝缺輕聲道“但想來最大的可能,她來就是為了殺你。如果那個女人想要殺你,你有幾分把握?”
李天瀾沉默不語。
夏至進入無敵境的時候極為年輕,境界穩固之後直接進入了巔峰無敵境,而且即便是巔峰無敵中,她也屬於最頂尖的那一行列,如果她強行出手,李天瀾即便有十三重樓,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跟她同歸於儘,那還是引動她身上的傷勢才行,至於活著
他沒有什麼把握。
“或許整個北海的人都不敢殺你,但那個女人不會在乎這些的。”
帝缺輕聲道“當年劍皇的父親親手殺了夏至一家將近三十人,她能跟王天縱在一起,本就有很多故事,但對於整個北海,她又能有多少感情?七大持劍家族,這些年來,她也就跟皇甫家族關係好一些,她的家族出自夏族,但對整個夏族,她是理都不理的。”
“北海很多人都會在乎北海今後的前途,那個女人如果發瘋,她是最有可能不在乎的。”
李天瀾靜靜的聽著。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自嘲一笑“看來我運氣不錯?”
“看來我的運氣也不錯。”
帝缺微笑起來“她不殺你,所以我才能等來你與我的一戰。”
“我還活著,又何必讓家族的小輩流血?太慘烈的結局,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歡。”
帝缺從桌子下麵拿出了一把劍。
古樸的長劍晶瑩剔透,如同一塊無比名貴的水晶,閃爍著極為絢爛的光澤。
“薑氏傳世名劍琥珀。”
帝缺看著李天瀾“今日你我一戰,贏了,劍你拿走。輸了,殿下這一身絕學,都要留下。”
長劍在桌上微微震動著。
帝缺看著李天瀾的眼睛“你可敢與我一戰?”
李天瀾眯起眼睛看著帝缺,突然笑了笑,平靜道“請。”
帝缺的眼神陡然亮起了一瞬。
他伸手輕輕一拍桌麵。
“嗡!”
琥珀陡然之間衝天而起。
同一時間。
李天瀾直接站起身。
他的身影刹那之間扭曲了一瞬,變成了一把無比鋒利精致的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