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正在說話的兩人,就連晏城凡也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隻會以為是某些不可言說的情愫未見天日就要消失。
西楠眨了眨眼。
器官衰竭、失血、程序失靈、硬件受損。
每一樣都在侵蝕著他的生命。
他的右眼已經看不清了,隻剩左眼還有些視力。
充滿怨氣的屍塊還在領域外堆積,除非他死,不然這些冤魂不會消失。
腦海中糾纏他的聲音漸漸離去。
理智回籠了一部分,西楠第一次在沒有看著許知言的時候,獲得了片刻安寧。
從某種角度來講,他比許知言知道更多,他知道晏城凡正在看著這一切,他也知道甘靡不會說實話,所以先前他懶得詢問。
瞥見坐在一旁狼狽落魄的甘靡,他再次閉上眼睛,還是沒有順應甘靡的意思提問。
西楠繼續說著自己的話。
“我做了一輩子的工具。”
實際上,他是在進入副本的前一天,才拿到針對擬態者的初代病毒。
那根本不是主係統給的。
東西被幾經轉手,送到了他手上,與病毒一同來的還有使用方法。
初代void204病毒,擬態者觸之就會被感染,但感染後有三十分鐘的時間來處理。隻有將病毒打進擬態者的心臟,他們才會立刻死亡。
鬼獅沒有其他擬態者的狂妄,隻能正麵擊敗。
用這個去殺甘靡。
他傲慢、自信,他會在勝利後背過身去,那就是你唯一的機會。
沒有落款人,起初西楠並不知道是誰寫的,他也曾經想過會是主係統的指令。
直到甘靡將手伸進了他的心臟。
真是可笑死了
得到病毒的時候,他已經根本不相信主係統了,他誰也不信戰鬥前他甚至都沒拿出這支毒,甘靡中哪門子毒
方才意識不不清醒,未去思考,此刻總算是在臨死前得到了清醒,東西是誰送的一目了然。
西楠想嘲諷,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你們擬態者都是神經病嗎”
真好笑啊,甘靡一手策劃了自己的死亡,然而卻在最終遇到了意外,突如其來的變強讓他的力量暴漲,沒能順利打成五五開的局麵,以至於不得不自己親力親為
“你也挺有病的。”
西楠對此行為給予了高度評價。
他沒有拆穿甘靡,他知道自己隻要一旦提及有關話題,會被直接碾死。
甘靡低頭,忽然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到死都反應不過來。”
大抵是看著瘋狗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他放緩了聲音“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
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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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楠的聲音越來越小。
剛剛恢複的理智開始渙散,他緊閉的眼中再次出現了畫麵。
“我又看見祂了。”
像之前無數次那般,在撐過所有屬於晏城凡的負麵情緒後,他窺探到了鬼神的些許記憶。
那些對擬態者來說完全操控了情緒了畫麵,對他來說是唯一的光。
“我品嘗了無數次痛苦,卻一次都沒能替換上祂的臉”西楠笑了起來,嘴角溢出的血液已經變為了深紅色,趨於黑色。
“真是吝嗇啊。”
哪怕是關於許知言的記憶被分割,他都未能從鬼神哪裡得到丁點關於許知言的寬慰。
他隻能感知著鬼神泄露的情緒,在祂遇到許知言的時候體味心臟躍動的感覺
但是當畫麵接連閃回過後,西楠猛地發現,自己記憶中的許知言忽然變的鮮活起來,挺拔地站在他麵前,揚著讓人無法移開眼的笑容。
噩夢小區、療養院、分裂病院。
他們似乎見過很多麵了。
西楠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些不再是晏城凡與鬼神的記憶。
哦,原來是他自己的跑馬燈。
殺戮的記憶伴隨著混亂與苦難。
隻有許知言的畫麵是清晰的。
我先走了,下次見。
他聽著熟悉的聲音,忽然惶恐起來。
沒有下次,見不到了
能遇到許知言,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機械心臟發出滴答地停擺聲,意識墜入黑暗。
西楠死亡。
甘靡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音,抬頭望天時,才察覺到了西楠死了。
代表仇恨的屍塊消失,就連汙血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布滿灰綠細線的身體,又看了眼身旁西楠的屍體。
“沒想到你臨死前還能聰明一回。”
他感覺到自己開始逐漸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搖搖晃晃站起來,甘靡蹲在西楠身側,伸手毫不猶豫地插進了西楠的頭骨,摸索了一圈,從腦漿裡找出了一個指肚大的透明方塊。
接觸到空氣後,方塊變成了純黑色。
看起來有些像主係統曾經安裝在玩家腦袋裡的方片,但甘靡知道,這是屬於擬態者的東西。
“你的死確實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
“隻有你死了boss才會真正脫離那一位的影響隻不過按照計劃,我得用道具把它銷毀。”
可現在不能用道具,他有些苦惱“不過深埋地下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
西楠死了,他也沒幾分鐘可活了。
“計劃完成了。”說著,他將方塊放進了口袋。
晏城凡的任務、
他自己的計劃,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有些東西隻有他死了,才能達成。
副本外。
理想國副會長辦公室。
許硯坐在老板椅上,挑眉查看著不太合理的賬目。
“比想象中要少。”
不過考慮到自身並不缺錢,加之甘靡接手公會後填補的窟窿,他又釋然了。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
許硯喊了聲進來,結果看到來人的時候他微微愣了一下。
是甘靡的手下,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夥。
望著對方手裡捧著的精致盒子,他饒有興趣詢問“這是什麼”
“許先生,這是我們老板定做的懷表。”手下打開了盒子,露出了裡麵由黃金彩鑽打造的小圓表。
整支懷表流光溢彩,一看就造價不菲,就連兩端鏈接的黃金鏈條上都鑲嵌著美鑽,無一處不顯示著它的昂貴精美。
“我們老板說,這是慶祝他當副會長給自己的獎勵,還讓我去請了大師開光。”
許硯伸手接過懷表,指腹摩挲著冰涼外殼。
“好,歸我了。”
他將懷表放進口袋,很是滿意。
本來就是來接手甘靡所有財富的,這懷表理所應當歸他。
“甘靡的眼光不錯。”
這懷表完全符合他的喜好,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那般。
甘靡安靜等待著死亡。
原先的房間,一直盯著甘靡動作的晏城凡,連最後一絲懷疑都打消了。理想國追殺瘋狗,並不僅僅因為對方背叛了理想國,主要是西楠身上裝的是他的記憶模塊。
那些被力量侵蝕的日夜,那些被影響的情緒,他費勁了千辛萬苦才拔除,一旦處理不當,他就會重新落入陰霾之中。
對著畫麵中的甘靡微微頷首,晏城凡站起來,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向著屏幕中央舉杯示意。
“走好。”
“理想國終將實現。”
屏幕中央,甘靡似有所感。
他僅剩的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喃喃道“理想國終將實現。”
而在晏城凡看不到的地方,一張窄窄的白紙覆蓋在了方塊之上是甘靡小心保留的規則之書。
廢墟裡,甘靡筆直站著,感受著病毒對他的侵蝕。
懷表、記憶模塊、遺產。
他怎麼可能真的把晏城凡的記憶模塊給許知言
在不背叛理想國的情況下,隻有讓那兩人恢複對於許知言的記憶,才能在擬態者侵占一切的時候,保住許知言的性命。
甘靡閉上眼睛。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清楚自己想得到什麼。
許知言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他不會讓自己的想法成為許知言的枷鎖。
那個人合該無憂張揚,在這個世界放肆地活著。
他想要許知言活著。
僅此而已。
“理想國終將實現。”
甘靡重複著最後一句話。
致命的毒蔓延著,迅速擴散到了他的全身。
直到死,甘靡還在進行著自己的表演。
隻有這樣許硯才會順利拿走他的一切,晏城凡也不會起疑心在記憶模組的方麵多做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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