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五四提起帶血的袍角,抖了抖“拉克申已經死了。我聽到他意圖叛變的消息以後,就去殺了他,他的脖頸整個兒都被我切斷了,這就是從他脖頸裡流出的血。”
“這……”葛青疏稍一愣神,石抹也先連聲問道“你怎麼能殺得了他?殺了他以後,又是怎麼回來的?”
盧五四也不隱瞞,將自己怎麼優哉遊哉混入大帳,怎麼悄無聲息地殺了人又折返,一一都交待了。臽
“也就是說,你殺人的時候,沒人看見。回來的路上,也沒被發現蹤跡。”
盧五四點頭。
葛青疏指了兩名部下“你們小心出外,放個崗哨,莫要讓人湊近了。”
兩名精悍將士躡手躡腳出去。
而石抹也先沉吟半晌,慢慢地道“拉克申沒有子嗣,日常主要的助手,是他的外甥馬哈木,另外,整個部落裡頭,實力較強的百夫長有十一人,其中與拉克申同為蔑兒乞部貴族的,是哈馬魯丁、俄木布兩個。如果我們不出頭,明日裡這些人發現拉克申暴死,說不定會彼此猜疑,又必然要爭奪對部落的掌控。到那時候,我們定海軍反倒成了他們每一方必須爭取的支持!”
“這廝年紀得有四十多了吧?沒個兒子?”葛青疏問道。
對拉克申的底細,盧五四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臽
“此人不好女色,所以子嗣上頭很艱難。石抹老爺說的沒錯,部落裡頭日常地位最高的,是他的外甥馬哈木,但馬哈木的父親是汪古人,與蔑兒乞部隔著一層。單看蔑兒乞部裡的地位,確實是哈馬魯丁、俄木布兩個最高,彼此鬥得也厲害。”
“那就有意思了,既然如此,咱們裝作不知。明天一早,看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葛青疏在帳篷裡來回走了兩步,忽然藉著燈光,看到了盧五四的衣袍。
他頓時皺眉“方才居然忘了!你這氈袍沾滿了血!路上淌出一兩滴來,明天一早黑韃子就要放狗來嗅!這能瞞得過誰?”
他退後一步,再看看盧五四的模樣“盧五四,我倒沒想到你有殺人的膽子,不過,瞞不過人,想撈好處可不容易。”
“蒙古人不會知道是誰殺的拉克申千戶,他們找不到我身上。”
盧五四沉聲道“我從大帳出來的時候,身體順著溝渠滑動,汙水早把血氣衝得淡了。這種雙絞編的氈衣,細羊毛在橫向上特彆密集,很容易帶住水份,走幾步就不會有血液沿途流淌。兩位軍爺隻要容我用一下水缸,把氈袍洗一洗,明天準……”臽
他說到這裡,葛青疏早就忍不住“一件氈袍,值得什麼?扒了!燒了!”
盧五四還沒反應過來,幾名將士上來就扒走了他心愛的氈袍。隨即幾人圍著火塘環環站定,張開覆蓋大車的氈布,不使火光外露,待到火塘裡烈焰竄起,一人拿著氈袍往火塘裡一扔。
紅色的火舌翻卷數下,帳篷裡彌散出了古怪的臭氣,還有白色的煙和灰黑的粉末升騰,讓人嗆得咳嗽。盧五四猛地撲了上去,看著自家平生第一件氈袍被火焰吞噬,忍不住哭了起來。
石抹也先怕他哭得太響,引起外間蒙古人的注意,連忙安慰道“這衣服我們還有,有許多!回縉山城就再給你一套!”
盧五四猛地抬頭,不舍地道“這樣的氈料,一匹就要二十貫呢!做這一件袍服,得用六個工!怎麼就燒了!”
石抹也先被他噎得沒話。
葛青疏在旁連連搖頭,對將士們道“我都看不懂這盧五四了,這廝究竟是什麼樣人?一會兒殺人不眨眼,一會兒哭;明明是蒙古人的奴隸,還是個編織毛料的內行?”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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