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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漫漫的雪山中,緹嬰靠著羅盤的指路,和試煉幻境中的夜殺一同躲進了山洞。
見她的羅盤真的尋到了路,夜殺目光閃爍,開始沉思。
小貓又哪來的這種法寶是以往過夜客人留在迷雪穀中的那些客人呢被小貓又殺光了
夜殺背對著緹嬰蹲在地上,用禦火咒點燃篝火。
緹嬰本在他身後跳動,甩去肩膀與發髻上沾染的雪粒子。
一層薄薄細雪落在身上,進了山洞後濕漉漉的,這讓緹嬰怪不舒服的。
以前都是前師父幫她拍雪的。
那麼認識師兄後,理應師兄像前師父一樣照顧她。可是這個幻境中的年紀幼小的師兄,卻壓根不關心她。
理所當然的緹嬰,便帶著不滿,一邊拍雪,一邊瞪夜殺。
她看到了夜殺掌心上托,輕而易舉地隨後畫了幾筆,便是一道小火光出現在他掌心。他便控著這團火,點燃洞中篝火,控製著篝火的火勢。
緹嬰看得分明,小師兄用的不是什麼術法,而是畫了一個符。
但他沒有用符紙,直接在半空中隨手一勾,就勾好了。
緹嬰自己畫符,卻是需要符紙、朱砂、竹葉筆厲害的時候,還需要布陣,需要供血。
緹嬰愣愣地看著少年夜殺的背影。
她知道師兄些許比自己厲害些,但是師兄比自己年長,她便以為等自己長大了,估計和他差不多。但是這個幻境中的少年師兄,看上去和現在的自己差不多大,他卻這麼輕鬆
緹嬰心中生起些狐疑。
是世人都這麼厲害,還是隻有江雪禾這麼厲害
夜殺生好火,一回頭,便看到緹嬰眼睛瞪得圓溜溜,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挑眉“怎麼了”
貓又難道以為瞪他,能把他瞪死
緹嬰想一想,提著裙裾挪到了他身邊。
緹嬰抱著夜殺手臂,夜殺讓自己鎮定又提防。在他被緹嬰拉著一同靠著山壁坐下時,他一隻手曲著,抵在地上,仍是一個隨時會掐訣暴起的手勢。
然後他這隻手,便被緹嬰摸索著,握住了。
夜殺手指一顫。
小女孩細軟的手指點在了他細瘦的腕骨上。
緹嬰低頭看一眼,忍不住輕輕摸了一摸夜殺的手腕沒有現實中師兄腕間門的傷痕、掌心手背的粗糙肌理,如今這隻屬於少年的手,腕骨乾淨,手指修長,手微微曲著時,青筋崩成一條弦,是十分好看的。
像二師兄的手一樣好看。
夜殺聲音輕柔“你乾嘛”
緹嬰仰頭,睜著圓潤眸子“我摸一摸你的靈骨看你現在多大。”
夜殺頓一頓。
哪怕他對這貓又有殺機,此時也被她搞糊塗了。
貓又殺人,還要挑選年齡的喜歡老的,還是喜歡小的
幻境中這個小師兄沒有掙紮,他清透的眼睛隻是眨一眨,便順從地、饒有趣味地看著她摸骨。
緹嬰手指抵在他靈脈上。
若她想殺人,此時正是最好的機會。
夜殺靠著山壁,身子放鬆,眸中噙笑,漫不經心地看她耍花招。
他突然皺一下眉。
這小女孩在他手腕間門摸了好幾次。
細細碎碎的動靜,如同羽毛一樣,從腕間門順著血骨,流淌向少年其他的地方。
夜殺下巴微崩,突然開口“你不會找不準位置吧”
緹嬰立即瞪他“誰說的我不習慣罷了”
夜殺被她摸得有點發抖。
笨蛋小貓又
他頂著師兄年幼些的俊俏些的臉,對她揚眉笑。
在少女詫異中,小小少年俯身而來,烏發發尾擦過她掌心。緹嬰手指顫抖,小少年睫毛輕輕上揚,墨玉一樣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對著她。
宛如現實中的師兄。
緹嬰心頭砰砰,夜殺抓著她手指,握著她指尖,親自帶她抵到了正確的靈脈上。
他將命脈交到她手中,將殺人的刀主動遞出去。
夜殺笑得蠱惑“這才是我的靈脈。”
少年氣息拂麵,洞中篝火蓽撥一跳,緹嬰臉頰發燙。
她慌亂而茫然地低頭,仔細辨彆後,迷惘地抬頭看他“師兄,你、你”
夜殺彎眸“嗯”
迫不及待想動手了吧
緹嬰眼中流波一晃,說不出那是怔忡,是失落,還是好奇、不解。
她小聲“你的靈骨告訴我,你現在隻有十四歲。”
緹嬰振振有詞“我比你大。”
她有點兒憂傷,低頭數手指“我都快十五歲了”
她偏頭“你應該叫我姐姐。”
夜殺怎麼可能叫她。
他彎起唇。
他一言不發,隻是托腮笑看她。緹嬰便看出他沒有那個意思了。
好吧,反正也沒有很指望。
緹嬰憂傷十四歲的江雪禾,修為實力,就比快及笄的她要厲害
可是師兄不是說,她是天選之子嗎
天選之子這麼弱嗎
還是說,這個幻境是假的,是故意氣她的真實的師兄,其實沒有比她強那麼多
夜殺等著小貓又的蠱惑或殺心,結果握著他手腕的小女孩,肉眼可見,她摸過他靈骨後,眼眸開始浸上一層細碎的水光。
水光越聚越多,霧濛濛的,水漫金山,波光盈盈,水色讓她眼圈都開始微微發紅。
夜殺怔住了。
他俯身,挑起她的小下巴觀察她“你不會要哭了吧”
摸他的靈骨,哭什麼
緹嬰怒“我才沒有”
可她聲音軟糯,再堅強也帶著一層哽咽之意。她努力忍著眼中清泠泠的水,那水卻快沾到睫毛上了。
夜殺看到她這般,不知為何,心中些許煩躁。
果然是麻煩的小丫頭。
他沉下臉“不許哭。”
緹嬰一看到他沉臉,瞬間門想到這個弄不懂的幻境,這個看上去很奇怪的少年師兄,這個看上去本事好厲害的師兄。她更加傷心。
夜殺眸子一眨,輕聲“好啦,彆哭了。師兄哪裡錯了,給你道歉好不好”
他自然要弄明白貓又情緒的方方麵麵。
但是緹嬰是很彆扭的緹嬰。
她扭過臉,道“我好冷。”
夜殺警惕“那你要如何”
你都穿著氅衣了,還說冷,要我如何難道要我浪費靈力,給你取暖
他心中咬牙冷笑,想你倒是打得好算盤,莫非是想耗儘我的靈力,再殺我
可惜了,我的靈力充沛,非你
他沒想完,因為緹嬰又不太開心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夜殺麵不改色。
自從認識這煩人少女,他不知道被白了多少眼。哼,他總要白回去的。
緹嬰說“你抱我取暖,不就好了”
緹嬰倏地掐了一個訣。
夜殺刹那間門身子緊繃,麵容上笑意微涼。他在一刹那就要動手殺這個貓又時,緹嬰那個術法沒有落到他身上,反而落到了她自己身上。
夜殺在緊急時刻停下自己的殺招。
他手指已經挨到緹嬰額頭,卻見緹嬰身子一晃
一隻雪白小貓,跳到了他懷裡,鑽到他身上,緊緊扒住他衣襟。
夜殺修長微屈的手指,按在小貓頭上。他的殺招,戛然而止。
靈力反噬,讓他臉色倏地一白。
他卻麵色如常地低頭,和懷裡的小貓四目相對。
小貓緹嬰眨著眼,有點扭捏,又有點試探“那天晚上,你就是這麼保護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她看著他的手指“你乾嘛”
夜殺頓了很久。
他的手指,順著她毛茸茸的貓毛,在她小小的貓頭上,泄憤地按揉了下去。
小貓舒服地在他懷裡發出一聲小小嚶嚀。怪怪的,既像小女孩的聲音,又像貓叫。
夜殺眸中浮起些笑“小師妹,你怎麼隻有一條尾巴啊”
貓又應該有兩條尾巴才對。難道她年紀小的,連第二條尾巴都沒長出來
他手指勾著她尾巴,好玩地一繞,對她生出了憐愛。
緹嬰汗毛倒豎,被他捏著尾巴提起來。那種怪怪的身上發顫的感覺,讓她抬起貓爪,就想撓他。
夜殺發出笑聲。
輕啞的、愉快的少年笑聲。
他仰著頸,高高舉起它,黑眸看它半天。
他故意道“沒有用的小貓,可是過不了今夜的。”
緹嬰“誰說我沒用我的羅盤不好用嗎我還要靠它找妖獸呢”
夜殺眸子一閃。
他想一想,笑眯眯地把小貓撈到懷裡。
他手指又在她貓身上揉了一把,便輕笑“好吧。”
看你耍花招這麼有意思的份上,今夜饒過你,不殺你。
緹嬰可從來沒覺得他會殺自己。
摸他靈骨時,她雖然沒有敢直接順著他靈脈進入他識海,但是那完全相同的感覺,已經讓她確定這就是江雪禾。
好奇怪,師兄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還一副不是很認識她、在裝模作樣的樣子。
但是緹嬰窩在小少年懷裡,任他一遍遍摸她。
她舒服地哼哼,被他摸得又渾身顫顫。
緹嬰憑著核桃般大的小貓腦袋,努力定神,做好自己的主意
這說不定是“天目通”壓製雙方實力到接近水平的結果。
“天目通”一下子就把江雪禾的實力壓到了他的十四歲,還讓他失去了記憶。說明在“天目通”看來,如此雙方才算公平,才能真正比出誰獵的妖獸比較多。
原來在“天目通”眼中,師兄必須被壓製到如此地步,才算和她勉強能對敵啊。
可就是被壓製到這種程度,緹嬰想到小師兄那隨手一個不需符紙就能作用的符咒
她心中很難不泛酸。
此時此刻,她乖乖地忍著少年擼她的手,窩在他膝上,仰著臉看他笑盈盈的麵孔。
十四歲的師兄,俊朗,輕快,肆意,漂亮。
他是那種緹嬰成長中,從來沒見過的格外好看的小哥哥。
她仰著頭看他,洞中篝火勾勒著他的麵容,遙遙的,她想到了曾有一個時候,她也與他身處山洞,他帶著風帽,遮掩一切窺探的痕跡。
緹嬰伸出貓爪,想碰一碰他的下巴。
夜殺瞬間門捏住她的爪子,慢悠悠瞥一眼“爪子這麼長,抓我的話,我就要給你剪指甲了。”
緹嬰哼一聲。
夜殺樂不可支“你彆不是哼哼怪吧”
你算什麼貓又啊
貓又蠱人的手段,這麼低劣嗎
緹嬰炸毛“什麼怪”
但是夜殺又不說了,隻是托著腮俯眼看她。
緹嬰被他抱在懷裡玩很久。
他好討厭,一直摸它早知道就不變小貓了。
不對,不變小貓的話,她也試探不出,這個小師兄根本沒有兩人之間門的記憶呢。畢竟真正的師兄看到她這個樣子,立刻會想起藏書閣那一夜
那奇怪的、師兄事後躲閃的、她心浮氣躁的一夜。
緹嬰窩在夜殺衣襟上。
她眨眨貓眼,給了這一切變化的兩種解釋
一,一切是“天目通”的壓製,還是要比試獵妖獸的;
二,這不是“天目通”的壓製,而是眼前一切都是幻象,這個奇怪的少年師兄根本不是真的師兄,他說不定就是妖獸本妖。
兩種可能都要試探。
哼,她要贏。
可他看起來真的好厲害啊
緹嬰變成的小貓,便一直想著師兄好厲害、好像打不過的事,昏昏地睡了過去。
夜殺玩了她許久,懷裡小貓呼吸淺淺而綿長,可見真的睡了。
夜殺挑眉。
他不解她的花招。
但他耐心多的是。
他便抱著這小貓,靠著山壁,也這般睡去。
次日天亮,夜殺醒來時,心神清寧,隻覺得懷中異樣。
他低頭,看到了趴在手臂上的雪白小貓。
夜殺靜了片刻。
時光十分安靜。
他一動不動,側過臉,目光透過已經燃儘的篝火,看向洞外的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