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緹嬰怔愣,他又安慰她“不過你放心,我來此秘境已有一段時間,我已經想到了還你功法的法子。”
緹嬰“什麼”
葉穿林“嫁給我。”
緹嬰聲音抬高“什麼”
她聲音一高,葉穿林這副身體便承受不住,又狂咳起來,身體發抖,麵容紅透。
他咳得快要將肺吐出。
緹嬰被嚇到。
她忙去扶他,扶他靠牆站好。她胡亂幫他拍後背,幫他緩和,又壓低聲音,嬌嬌柔柔地重新問一遍“什麼嘛”
葉穿林哪怕身體虛弱,也被她可愛到,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這一笑,又讓他病情加重。
兩人折騰好久,才讓葉穿林狀態穩下來。
葉穿林喘氣半晌,對自己的身體非常無奈,儘量心平氣和地與她解釋“這段時間,我要想法子開識海,將那功法取出。我這副體質歸還功法需要時間,你嫁過來,幫我衝一下喜,壓一壓我身上的陰死之氣。午夜洞房,月華正盛,我的氣能達到最盛,正能支撐我將功法還你。”
他是正統道修,提起洞房花燭,一派清冷沉淡,不含絲毫旖旎。
他沒有旖旎,緹嬰自然也跟著放鬆很多,不那麼害怕緊張了。
緹嬰小聲說話“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啊”
她納悶“我有修為啊。我隨便找個時間,渡你幾口靈力,讓你撐住身體,把功法還我不就好了。”
葉穿林愣一愣。
葉穿林看她懵然眸子半晌,忽而恍然“小嬰,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這個身份,與我這個身份的關係”
緹嬰眨眼。
葉穿林苦笑“沈三小姐,你一哥在外麵受了些傷,你家中要拿你招魂,將你嫁出去。正好我家裡覺得我命不久矣,也需要娶妻幫我衝喜。你我兩家一拍即合,雙方聯姻,名帖都換了。”
他揚一下下巴“前幾日,我家中聽說你一哥病好了,擔心沈家放棄衝喜,過去詢問。聽說你一哥親自點了頭,說可以繼續。他是正道修士,他說的話,你家中奉為圭臬。這門婚事,本就板上釘釘,十分確定。”
緹嬰呆住。
一團火氣湧上臉頰。
她惱怒憤懣“沈一果然是他”
葉穿林判斷她神色。
葉穿林又慢吞吞道“而且,嫁給我,逃離苦海,在此秘境中,不失為一計。我想你對獵魔試的獲勝並不感興趣,正好,我也不感興趣。我在這裡,發現了一些異常,正在琢磨那異常緣故你嫁到我家中,好好修煉。
“聽說你修成了元神,我正好指點你,幫你鞏固修行。你這些日子東奔西跑,恐怕修行丟下了很多,正好趁機彌補。
“更何況你在沈家待了那麼久,應該大約看得出,你那一哥不同尋常,非是善類,不如躲遠些。”
緹嬰偏臉“你怎麼知道我一哥不是善類你已經見過他了”
葉穿林苦笑連連。
葉穿林道“小嬰,你可知,我本應是沈一。”
晴天霹靂,打得緹嬰措手不及,愣愣看他。
葉穿林手指自己,非常無奈“進入此秘境,我本應進入的身體,就是沈一的。我正要在沈一的身體中蘇醒,卻感知到另一龐大陰鷙的力量蘇醒。
“我與那力量相博。當時剛入秘境,我修為不穩,失算了,被他占據沈一身體。我試圖反擊,那怪物卻凶悍可怕,頗有一種原始野性。我力量不穩,竟壓不住他。
“我與他在沈一體內幾番搏鬥,我終是輸給他了。你是否見到沈一身體虛弱那並非完全因沈一受傷的緣故,有一部分原因,正是沈一的神魂中,好幾個力量在一同爭奪。
“不光有我,有那怪物,還有原本的沈一,再有另一重讓我心悸畏懼的不知名力量沈一體內實在太熱鬨了。我既怕神魂之鬥弄壞了這具身體,讓沈一瘋了,又擔心那不知名力量的暗中襲擊。最後,我隻好將身體讓與怪物。
“現在的沈一,恐怕就是那壓製我、與我相鬥的怪物。”
他話中信息巨大,緹嬰聽得愣神,愕然呆滯。
葉穿林又喘氣又咳嗽,斷斷續續將話說完“但我必然要在秘境中出現。我若不出現,我長雲觀的弟子們怎麼辦誰又知道巫神宮在這裡沒有留下什麼陷阱呢
“我原本的身體被強奪,我隻好尋找新的合適身體。這秘境是忘生鏡模擬出來的,與忘生鏡的力量對抗,我頗是花費了很多時間於是我最後能進入的身體,便是此時這副病秧子了。
“唯一幸事是,這身體與你有姻緣,你嫁來便是。”
緹嬰讚歎又敬佩,結巴“葉師兄,你、你好厲害”
在沈一體內的戰鬥必然不輕鬆,葉穿林要全身而退,全身而退後還要再打破忘生鏡的限製,靠他自己的力量重新物色一具身體這幾乎是與巫神宮至寶博弈打架,葉穿林居然打贏了。
雖然,代價是,他如今體弱無比,一步三喘。
葉穿林擺手。
他不以為然。
他隻提醒緹嬰“所以,你要小心那個沈一。他很有可能是無支穢,你留在沈家,與他周旋,實在危險,趁早出嫁”
緹嬰“我、我”
她說不出所以然,深覺得
葉穿林說得對,但是想起沈一,她心中又生起一團燥意,讓她無法立即答應葉穿林。
一人正這樣商量,外麵傳來嘈雜腳步聲。
月奴聲音很高“三小姐累了,在歇一歇腳”
另一溫潤少年聲清幽知道。你嚷什麼”
後麵那聲音慢條斯理“雨停了,我來接妹妹回家。你這般百般阻攔,莫非三小姐在此與誰幽會”
那是沈一的聲音。
緹嬰與葉穿林一對眼,看到葉師兄蒼白慘然的模樣,她心裡頓時一凜。
不能讓沈一看到葉穿林
沈一必然能認出葉穿林是與他搶奪身體的人,葉師兄現在體弱,可打不過沈一。
緹嬰衝葉穿林“噓”一聲,葉穿林了然點頭。
倉促之下,緹嬰將一張符塞到葉穿林手中,方便柔弱的葉師兄有事聯絡她。
緹嬰扭身開門,硬頭皮迎上難題。
院中雨停,沈一玩笑“莫非三小姐在此與誰幽會”
月奴傻眼。
這把劍實在反應遲鈍,月奴一僵,沈一眼中笑就淡了下去。
他意識到他恐怕猜對了。
沈一不再多言,繞過月奴。
他放開自己的氣息,感知他人痕跡。他輕鬆鎖定柴房,邁步前往。
月奴騰身去攔。
沈一大袖甩開,頭也不回,月奴撞上後方濕水牆麵。撲通巨響聲中,三冬跑進來,連忙去攙扶。
緹嬰開門跑出來,撞上沈一。
她攔在門前,少有地對他使出好臉色,對他仰臉露笑靨,甜甜喚他“一哥,你怎麼來啦”
沈一目光落在她淨白小臉上。
他沒看到什麼多餘痕跡,但他已經聽到了陌生男子微弱的呼吸聲。
他衝她笑一下。
笑得緹嬰眼皮直跳。
沈一張口便來“你頭上的發帶怎麼少了一根”
緹嬰愣愣,張手摸自己毛茸茸頭顱。
後麵的月奴衝她擠眼睛,示意她發髻梳得好好的,發帶一根不少。
緹嬰恍神,她一哥個子高腿又長,說話間便已邁過她,要推開她身後那扇門。
他口上慢悠悠“必是丟在柴房中了吧。”
他手搭在門上。
緹嬰一聲大叫“一哥”
她少女脆聲,聲調一高揚,便有幾分尖銳,刺得月奴與門後的葉穿林皆是耳朵嗡鳴,沈一卻隻是睫毛跳了一跳,仍麵不改色,推門要進。
緹嬰撲過去。
她個子嬌小,直接從他臂彎間鑽過,鑽入他胸懷前,搶到了木門前。
她的刁蠻任性,讓沈一頓了一下,步子被她逼退一步。
緹嬰靠在木門上,抱住他手臂,仰臉急聲“我沒有丟東西,我好好的呢。一哥,我累了餓了渴了困了,我們趕緊回家吧。”
沈一“分明丟了一根
。”
一人皆是胡說八道,但各自麵不改色。
緹嬰見他油鹽不進,木門被他推出“吱呀”聲,她心中著急,直接不掩飾實力,一道法訣掐出,打向他麵門。
他躲得輕鬆。
緹嬰再纏鬥而上。
方寸距離,寸土不讓。他不與她打,避讓得繁瑣;緹嬰使出胡攪蠻纏功夫,非要逼得他出手,讓他一步都走不開。
這樣近的距離,少女氣息柔甜。
沈一想到她便是這樣與他人私會,麵色更沉。
他道“彆鬨。”
他扣住少女手臂。
他幽黑的眼睛,仍盯著木門。
此人心誌之狠之堅,實在讓緹嬰焦急。
緹嬰嚷道“我沒有鬨,是你打妹妹,雨花濺濕我裙子了你太壞了”
她鬨騰間,他隨意在她額心一點,她便感覺到自己力量被封了一息。緹嬰震驚,見他垂目瞥她,眼中流光,微有嘲弄睥睨色。
他輕鬆地甩開了她,門被推開了一角。
緹嬰知道葉穿林就在門後。
緹嬰重新撲上去,跳起來抱住沈一腰身,仰頭使蠻力與他纏鬥。
距離實在太近了。
被封了法力一息後的打鬥實在太兒戲了。
緹嬰一通亂來,沈一被逼退兩步,他似也生了怒。
緹嬰抱著他手臂,跳在他懷裡,腿纏住他腰身,姿勢十分不雅地糾纏。後麵月奴見情形不對,衝上來要幫忙,沈一一道法術揮出,扭頭擊退月奴。
沈一回頭教訓他這不聽話的妹妹。
她正仰臉要繼續作弄他。
他低臉。
些許誤會偏差於此發生。
少女柔軟濕潤的唇,在低頭的少年喉結上,輕輕地啄了一下。
沈一定住。
緹嬰額發淩亂,唇紅齒白,發帶落在他臂彎。她清澈的眸子,清晰地看到一哥滾動的喉結上,落了一個小小的緋豔唇印。
四目相對,空氣靜下,驟然凝滯。
牆根下一叢紫藤蘿吧嗒摔地,濺在水窪間。
清亮水窪,映著後方月奴和三冬雙雙呆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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