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的相處方式,鐘采覺得挺合適的。
現在他就是一點兒也不想跟人聊天。
最好誰也彆搭理他。
飯後,段星宸將鐘采送回了客院。
鐘采照常休息。
段星宸則急匆匆地又去找他爹了。
段金正在翻看一本典籍,見愛子進來,抬眼看去。
段星宸將那張畫像先遞給他爹,說道“這位就是鐘公子的道侶鄔少乾公子,你瞧瞧,咱們得趕緊拓印出來,分發給甲士。”他趕緊提醒,“對了,鐘公子要用的人手是”
段金一邊聽著,一邊將畫像展開,然後挑起眉頭,讚道“真是好風采啊”
段星宸笑道“與鐘公子十分般配,對吧”
段金點點頭,讚同道“的確般配。”
父子倆在一起說話,自然不會說虛的。
雖說隻是一張畫像而已,但筆法真的太細膩了,神韻也太突出了,就好像那青年就要從畫像裡走出來一樣,非常驚人。
而且,從畫裡能看到的那幾分氣韻,與父子倆親眼見到的鐘采公子也確實相當融洽,好像彼此之間有一種旁人無法摻和的奇異氣場似的。
於是,父子倆欣賞了好一會兒。
段金這才招來一位暗衛,將畫像遞給他,吩咐他拓印、交給相關人手。
暗衛應聲去了。
段金看向愛子,難得拍了拍
他的頭,說道“那個下作的東西你就忘了吧,日後我再給你找個好的。”
段星宸一愣,想起父親所說的“下作東西”是指誰了。
不過他向來都是個不肯受委屈的,儘管祝子熙確實很美,明麵上也沒表現出什麼、讓人看不太出來,但本能還是提醒了他祝子熙對他是嫌惡的。而他段星宸從小到大受儘寵愛,怎麼可能被嫌惡了還對人情根深種
所以段星宸對祝子熙的感情也是責任居多,真沒什麼愛慕之意。
也因為這樣,段星宸才會覺得,隻要祝子熙和段星銘主動給他提起這件事,他其實可能就是有點沒麵子,但最後肯定還是會願意成全的。
偏偏
段星宸想到這裡,擺了擺手,說道“彆了,我還是自己找吧。”
段金無奈“你這是看不上我的眼光”
段星宸果斷說道“那不是爹能看上娘,眼光是一等一的。”
段金的神情就更慈愛了些。
段星宸有點糾結,似乎不知道怎麼表達,但到底還是措辭一番,解釋道“我隻是覺得,直接找人訂婚,在成親以前還是變數很大。我想著,我就不著急了,以後我遇見我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了,我再努力去獻殷勤。”
換言之,他是不想把心思花費在自己不知道喜不喜愛對方、對方也不怎麼喜歡自己的人身上了很容易出問題的他小命要緊
段星宸又感歎道“爹你是不知道,我被鐘公子救下來以後,就看他一直心情很差,全心全意都隻想著跟道侶重逢心無旁騖的。”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努力表達,“這樣的感情我有點羨慕。以前我覺得爹娘之間的感情就很難得了,但爹娘畢竟還生了一個我嘛再說我也不喜歡女子,感觸也不太深。”
“但鐘公子就不同了,他這樣子跟走火入魔似的,太太顯眼了。”
段星宸想了想,說道“我想找個感情也能這麼深的。實在是沒法這麼深,有個七八分也行啊”
段金一直沒有打斷段星宸的話,等他說完以後,才點頭道“那你就自己去找吧日子還長著,慢慢找個喜歡的也好。”
段星宸就笑開了“多謝爹”
段金好笑道“這有什麼可謝的我原本隻是擔心你被人騙財、對你不夠真心,但現在想來,騙你點錢財都不算什麼,總比聯合白眼狼一起要你的小命強”
段星宸清了清嗓子“爹,往事不可追,咱們翻過這麵兒吧。”
段金拍了拍段星宸的肩,笑道“去睡吧。明日起就要忙起來了。”
段星宸點點頭“是,爹也多休息。”
父子倆就此告彆。
鐘采回到客院後,並沒有休息,也沒有修煉。
他隻是默默地拿出一副上好的筆墨,仔仔細細地回憶著老鄔的模樣,一筆一劃地重新繪製出一幅他家老鄔的肖像來。
畫中的人還是在對他笑著,眉眼間似乎
帶著萬般柔情,又有無儘春風。
真帥
鐘采突然就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想岔了。
他乾什麼總悶著想老鄔啊他明明就可以多畫一畫老鄔
等和老鄔會合以後,他就把自己畫的所有老鄔,都給老鄔看
鐘采看了畫像好一會兒,又想了好一會兒,就將畫像小心地掛了起來,再拿一個紙卷,再次繪製。
這次他就繪製老鄔拉弓射箭時的超酷造型了
帥呆了
於是
一張,一張,又一張。
鐘采下筆如有神,反正他和老鄔相處的每一個都是刻在他腦子裡的,要畫出來簡直就是複印,壓根就不需要他去苦思冥想。
每繪製一張畫像,鐘采都會將畫像掛在屋裡。
他幾乎每一炷香時間都能畫出一兩張來,一麵牆上掛不完,就換一麵。
就這樣,偶爾鐘采手腕有些發酸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見好多個老鄔對他笑,他就心情大好,先前的那些鬱氣,起碼消散了一半
鐘采忍不住地想嘿我可真是個戀愛腦
接著,他就得意洋洋一會兒,又繼續畫老鄔
就這樣,越畫越多。
就這樣,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段星宸一大早就起身,興衝衝地來到了客院裡。
這裡沒什麼動靜,段星宸也沒有魯莽衝進去,而是在外揚聲開口“鐘公子,可以進來嗎”
還是沒動靜。
段星宸又喊了兩聲。
裡麵這才傳出一句“進來”。
段星宸就立刻走進去,正在心裡納悶難道這一晚鐘公子是在苦修,所以沒有留意他的呼喚
所有想法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段星宸的目瞪口呆
好多畫
滿屋子的畫
滿牆的、連屋頂都貼滿了的畫
雖然那位鄔少乾公子確實英俊無比可這也架不住滿屋子的“鄔少乾公子”都在笑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段星宸從牆壁看到屋頂,挨個兒看過去的時候,竟然覺得越來越瘮人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太多笑意一起展現才瘮人的嗎
還是說
段星宸總覺得,視線隨著畫像轉移的時候,畫像上那青年的氣質好像也在一點點地改變也許是眼神,也許是唇邊的弧度
嘶。
段星宸抖了抖肩膀,感覺有點發毛。
或許,是鐘公子畫得太多,筆法逐漸僵硬了吧
可也不對啊
明明還是那麼細膩,神韻也還是撲麵而來
段星宸有些搞不懂,隻趕緊搓了搓胳膊,把雞皮疙瘩給搓了下去。
然後,他是不敢再往屋頂上看了。
就屋頂上那些,明顯是最後貼上去的,也最讓人毛骨悚然
鐘采可不知道段星宸在想什麼,他隻覺得這滿屋子的老鄔真是太好了。
讓他很有安全感。
他畫畫的時候,老鄔可是一直看著他哎
雖然比不上真正的、一直看著他的老鄔,也聊勝於無了。
隻是現在,當然還是去找真的老鄔更重要。
鐘采迅速將手頭這張畫像完筆。
接著,他就伸手一招
刹那間,所有老鄔的畫像都飄了起來,前赴後繼地朝著鐘采撲過來
就好像無數個老鄔撲了過來。
鐘采露出個享受的表情,出手快如閃電在每一張“老鄔”接近的時候將其抓住,並迅速卷起、收入了古城之內。
他決定了,要在古城裡專門布置出一座宮殿,專門放置老鄔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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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全部收好畫像後,鐘采才終於看向段星宸,說道去見甲士”
段星宸也趕緊收回心神,笑著說道“正是。為了避免出什麼岔子,這一次,我也陪鐘公子一起去。”
鐘采想想,覺得可以,就點點頭。
兩人說定,前後腳地走出了門去。
蜿蜒的、綿延的山脈中。
某一片山嶺中,正有一位身形頎長、無比英俊的青年,不疾不徐地行走著。
每一步都似乎並不急躁,但每一步跨越的距離都很遠。
仔細看去,在他的左手袖口中,隱約有一道光芒閃動那似乎是鏡麵。
青年手裡正捧著一樣東西,右手的指甲輕柔而仔細地落下,似乎在雕琢著什麼。
漸漸地,他收回了指甲。
更仔細地去看才會發覺,那捧著的東西應該原本是個“鐵塊”,現在已經顯現出一個清晰的人形小巧的雕像。
那是個,神采飛揚、靈動俊秀的少年郎。
他的眉眼燦爛,氣質可親,叫人一見就難以忘懷。
青年在注視那“小像”的時候,沒有情緒的眼中,也隱隱出現了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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