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喝到有些醉意的時候,李雲亭說起自己的婚事,原本去年秋冬他就該迎娶新婦進門了,但計劃不如變化快,他名字出現在了抗擊倭寇的召集令上,又不能抗旨,就隻能暫時將婚事往後推。
他能得勝歸來,那就是雙喜臨門,萬一他出了意外,在戰場上光榮了,那也就沒有婚禮了。
如今,戰事大捷,他也因此進了錦衣衛,雖說錦衣衛的名聲不咋好聽,但權柄重,眼下,他也是有官身的人了,從六品雖說在京城一抓一大把,可相較他過去外室子的身份,已經算是改頭換麵。
至少定遠侯府沒誰再敢當麵譏笑奚落他,就算背後搞事兒,也會掂量一二。
不過最明顯的還是他嶽家那頭的態度,之前對這樁婚事可是諸多挑剔,現在嘛,熱情的都讓媒人拐彎抹角的過門打聽過好幾次了,生怕他這個有出息的女婿跑了。
蘇喆聽完,感慨道,“這就是人性啊,趨利避害,能屈能伸。”
許懷義倒是沒什麼觸動,很平靜的道,“很正常,大家族結親不都是這麼個套路嗎?又不是小兒女互生情愫、非君不可,戀愛腦發癲,啥都不在意,婚事就是放在秤上來回衡量的,他們挑咱,咱也挑他們,很公平。”
能娶個底蘊深厚的大家閨秀,誰還願意娶個小門小戶之女不成?
蘇喆聞言,麵色複雜的點了下頭,“倒也是,我當初又何嘗不是如此?”
要是趙家對他沒好處,他也不會上趕著去求娶趙家女,直到現在,他都沒納妾,不就是給趙家顏麵嘛,在趙家女生下他的嫡子之前,他都不會動那個心思。
不能,也不太敢去試探。
許懷義擺擺手,雲淡風輕的道,“這都不算啥事兒,妻祖是助力固然好,若是沒有,男子還能不立業了?最重要的,還是得靠自己。”
蘇喆幽幽的看向他,“不是誰都有懷義你這份本事啊,憑一己之力,年紀輕輕就成四品將軍了,咱們這些昔日同窗,拍馬都不及。”
許懷義歎道,“僥幸而已。”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你,氣運昌隆,我等凡夫俗子這輩子是彆想了。”
許懷義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沒完沒了了是吧?啥氣運?全都是巧合,僥幸。”
蘇喆也不跟他爭執,反正他心裡是認定許懷義不是尋常人了,以後要更使勁的抱住這根大腿才行,比二皇子那頭都要用力用心。
二皇子對他可沒啥情義,全是利益交換,但他跟許懷義,卻是朋友,孰遠孰近,根本不用選。
“你說啥就是啥,都聽你的。”
“……”
許懷義塞給他一碗醒酒湯,便不再理會他,轉而問李雲亭,“日子定下了?”
李雲亭“嗯”了聲,隨口道,“就在下個月。”
許懷義挑眉,“這麼趕嗎?”
大軍才回來沒幾日,算算時間,前後不過個數月,這得多著急嫁女?
李雲亭冷笑,“大概是怕我反悔吧,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說完,特意解釋了句,“我那點官職不算什麼,但架不住我跟你交好,你如今可是炙手可熱的朝廷新貴,大功臣,四品的將軍,又即將進羽林衛,在禦前行走,這種種光彩,跟在你身邊的人,都多少能沾一些,我就是受益人之一,他們能舍得我這個女婿才怪。”
“左家不至於如此吧?”許懷義蹙眉,“又不是破落戶,難道犯什麼事兒了?”
李雲亭搖頭,嘲弄道,“犯事兒倒是沒有,就是之前,跟曾經的鎮國候劉家,有些往來,去年,劉家抄家流放,雖然左家沒被牽扯進去,但多少要受些影響的。”
許懷義恍然,無奈的笑道,“想太多了,京城跟劉家沾親帶故的沒有十家,也有八家,真要連累,也輪不到他們。”
像他,劉浩然還是他師叔呢,這關係,也算很親近的了。
李雲亭輕哼,“指定是乾過什麼,心虛了吧。”
許懷義心裡一動,“那你結這個親……”
李雲亭不甚在意的道,“禍不及出嫁女,左家全砍了,也牽連不到我頭上。”
許懷義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蘇喆好奇的問了句,“這門親事,是侯爺為你定下的吧?你怎麼就同意了?”
李雲亭淡淡的道,“娶誰不是娶?都一樣,再者,我母親很滿意。”
後麵那句才是重點。
蘇喆沒話好說了,真心實意的道,“以後,多納幾朵解語花便是。”
李雲亭涼涼的瞥他一眼,“我又不是你,我誌在立業,成家隻是順帶的任務。”
蘇喆噎住。
許懷義哈哈笑起來,打趣道,“雲亭成親時,咱們去鬨洞房,可他這個任務要如何完成?”
聞言,蘇喆也揚起嘴角,跟著曖昧的調侃幾句,都是男人,話題自然不需要有什麼可避諱的。
李雲亭不見臉紅,仿佛說的不是他。
蘇喆率先泄氣,“你可真沒勁兒。”
是不是爺們啊?都聊到香豔的話題了,還這麼麵無表情的,比和尚都清心寡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許懷義咳嗽了聲,“雲亭是乾大事兒的,女色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這話總算讓李雲亭露出一絲笑意,“還是懷義了解我,女色,紅顏骷髏,誤人誤己。”
許懷義,“……”
他的小夥伴是有厭女症吧?
喝到散場時,已經是近亥時了,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而雨早就停了。
許懷義送走倆人,回到臥室,一臉的疲憊之色,往炕上一攤,就不想動彈了。
顧歡喜一邊吐槽“可真成大老爺了”,一邊麻利的伺候著他換了睡衣,也沒問他們聊的啥,吹滅了燈,扯過被子來,終於能安心的閉眼睡覺。
甭管有啥糟心事兒,都等明天再說吧。
翌日,是個大晴天。
但是,除了街頭不關注時局朝政的百姓在津津樂道平遠伯府裡的奇聞異事,其他人的心頭,都或多或少的蒙上了一層陰霾。
無它,雷劈之事,不管是發展速度還是方向,都不太受控製了。
連建興帝背地裡都開始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