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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自己一丈之隔正在發生著什麼,黎思思並不知情。
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得渾身酸痛,昨夜的夢很長,全是被各種鬼怪追著跑,即使醒來看到明媚的天光,仍舊心有餘悸。
她揉著僵硬的肌肉爬起,就見床上整整齊齊,再轉頭看去,江霜靜靜立在桌前,眉目疏冷,表情淡漠,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為何,有種生人勿近的錯覺。
是嫌自己起太遲了嗎
黎思思不敢說話,隻縮著脖子把自己的被子疊起,又把床抹得平平的,才小心翼翼請示道“我們今天還出去吃嗎”
江霜不看她,半晌才道“不去了。”
“那我下去給你做點”黎思思試探道。
“不用了。”江霜沒有解釋為什麼不吃,周身的氣壓好像更低了。
黎思思思索一陣,疑心是自己昨晚做的事,惹怒了她。
當然,她絕對承認自己有錯,但這種錯與彆的錯不同,並不是那麼好開口的。
而且她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這個原因。
若是道歉,反倒自投羅網。
於是訕笑道“不吃飯怎麼行呢,我去做點,你等著。”
說罷就溜了出去。
江霜沒有來得及阻攔,房間裡隻剩下她,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她並不是故意擺臉,隻是不知該怎麼麵對黎思思,萬一對方對她說起自己的新朋友,或是決定與她分道揚鑣,到時她該怎麼辦,挽留嗎哭求嗎
她軟不下身段,也不願意被看輕。
她知道,要想不被彆人拒絕,那最好就要先拒絕彆人。
她按住自己的手腕,發現不知何時起,她們雙方的位置發生了改變,明明是黎思思主動貼上來的,可現在害怕分開的居然變成了自己。
這讓她非常不安。
除了害怕分開,還有對自己的質疑,難道她是哪一點比不上彆人嗎,黎思思有自己護著還嫌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去結識新朋友呢
而黎思思心懷有愧,免不了比平時更加用心,不僅在灌餅裡多加了蛋,又學了一手餛飩,香菜小蔥配齊了,又拿出幾個飯後水果,連擺盤都再三斟酌,配成了一盤子的豐盛早餐,給江霜端了上去。
江霜的反應不能說好。
黎思思反複鼓吹了幾遍多好吃,又是渲染又是比對,把這盤早餐誇出了花,仍舊不見對方動筷,她又不好自己吃獨食,隻能就這麼僵持著。
江霜見她這麼殷勤,又做了這麼豐盛的早餐,心中的那個猜想得到印證對方如此客氣,怕是臨彆的早餐了。
這樣的飯,她吃不下。
兩人維持著凝固的氣氛,最終,還是一聲異響打破了寧靜。
哢嚓
很微小,像是蛋殼打破的聲音。
黎思思左右看了看,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感覺就在這個房間,她又仔細聽了一陣▌,卻是沒了,也許是錯覺,但她現在無事可做,免不了找個由頭折騰。
江霜本來端著不想說話,看她又是翻床底又是看房梁,忍不住道“乾坤袋。”
黎思思“啊”了一聲,去摸自己的乾坤袋。
這麼一摸,她算想起來了,那天去找羽毛,順手往乾坤袋裡塞了隻蛋,這也有幾天過去了,她把事忘了個乾淨,這蛋在她袋子裡居然破了殼。
她扯開袋子,發現殼被啄開了一個口子,小鳥嫩黃色的喙已經露出一點尖尖,在一張一合小口吸著氣。
黎思思的心都要化了。
黎思思以前在網上雲吸貓,也見過很多幼貓幼犬,唯獨沒怎麼吸過雛鳥,她本來以為自己不太能明白鳥的可愛,誰知真看到活生生的,她恨不得一口大吸。
這也太太太可愛啦
她輕輕把蛋取出來放到桌上,用唇語對江霜道“看呀”
她剛才還愁眉苦臉,這時臉上就溢滿了笑,前後轉變之快,令江霜咋舌。
這個氣,突然就泄了一半。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鳥類的孵化,但也不是個愛潑冷水的人,隻能陪著看。因為離得遠,隻能看到一點黃色的嘴。
兩人就這麼盯了一會,始終沒有新的進展,黎思思有些焦躁,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那蛋也很給麵子地動了動,隻是沒再繼續破開。
“能不能幫它掰開”黎思思用唇語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小聲。
江霜搖頭。
如果鳥兒不能靠自己的努力破殼,那就算出來也活不久。
於是黎思思隻能等著。
等待是漫長的,而且她早上沒吃飯,肚子餓得咕咕叫,飯雖然就在手邊,卻因為江霜不肯吃,隻能眼巴巴地流口水。
最終,還是食欲戰勝了麵子。
她偷偷端起碗要喝,江霜突然咳了一聲,示意她把碗遞過來。
黎思思不明所以,把碗讓了出去。
江霜接過,用靈力溫了一下,又交還給她。
黎思思才知道對方是怕她喝冷的。
心中的忐忑消去了幾分,仗著是用唇語,她嬉笑道“謝謝老婆。”
江霜縮回的手一滯,有些無奈,又有些欣喜。
既然還肯這麼叫她,那是不是說明,黎思思不打算走
但剛才的姿態已經做足了,她又拉不下臉來去吃飯,這麼等了一陣,黎思思訝異道“快吃呀,一會真涼透了。”
好吧。
對方好不容易做了,不吃也是浪費。
哪怕這是最後一餐,她也該給個完滿的結局。
同樣懷著忐忑的心情,江霜把飯送進了口中。
兩人安安靜靜吃著飯,眼睛不時掃一眼鳥蛋,所幸這隻幼鳥並不是真的沒力氣出來,稍作休整後,它一鼓作氣把厚重的殼啄開個更大的口子,並開始嘰嘰地叫了。
這聲音如同天籟,黎思思用口哨引著,對方居然可以做出回應。
一人一鳥來回應和,場麵有點好笑。
但黎思思樂此不疲,看小鳥沒有力氣了就趕緊叫一叫,就怕它死在殼裡。
就這麼等了一上午,小鳥終於露出了上半身,經過江霜的允許,黎思思幫它去掉了剩下的半隻蛋殼,剛出殼的小鳥其實並不好看,光禿禿的,除了翅膀上有幾根羽管,其他地方都是皮包骨,甚至能隱約看到皮下的細小血管。
沒有睜眼,瘦巴巴地臥在桌上,可憐兮兮地叫著。
黎思思不敢摸,怕掐壞,她記得麻雀是吃米的,便下樓去取了些米糊,又用水泡開了給小鳥吃,但是小鳥並不會自己啄,聞到了米的香味就啾啾啾地叫,張大了嘴巴等喂。
黎思思無措地看江霜。
江霜隻好道“用勺子給它喂吧。”
黎思思取了一隻勺子,那勺子本身比鳥還大一點,小心翼翼地喂了幾口,幼鳥的食量不大,幾口就不吃了,開始追著她的手跑,踉踉蹌蹌的。
黎思思隻好讓它到自己手上來,給它取暖。
小鳥的身體很熱,在手中像一顆小小的,跳動著的心臟,黎思思不敢動,像被封印了。
江霜看她不能動,便自己收拾了碗筷下去洗,上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隻草葉編的籠子,大小應該是裝蛐蛐的,但更大的鳥籠也不適合這隻小鳥,會掉出來。
黎思思總算得救,把鳥挪進去,甩了甩發酸的手,笑道“謝謝。”
又看那個籠子精巧,問“在哪買的,咱們以後要養它嗎”
江霜身子一僵,重點已經放在了“咱們以後”四個字上。
是說,她們以後還會繼續在一起
不跟彆人走嗎
江霜當然無法直接問,她沉吟一陣,道“你想養嗎”
“我沒有養過寵物,不曉得能不能養得活”黎思思道“你養過嗎,萬一我有不懂的,還可以問問你,不過,畢竟是咱倆一起趕路,養寵物也得經過你的同意,要是你不同意,我就把它放生了。”
說罷補充道“當然,這會兒還不能放,至少等它長出羽毛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江霜的心漸漸落回實處,悠悠道“養過一些。”
其實她何止是養過一些,因為退居之後無人相陪,她就常在宗門裡的秘境裡閉關,秘境裡有很多神獸,從天上飛的到水裡遊的,從蜂蟲到巨鯨,她全都了如指掌。
“那就太好了,咱們給它起個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