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晉安通過旁敲側擊詢問林叔,白龍寺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比如佛寺裡高僧有沒有頻繁外出之類?
哪知,林叔說白龍寺最近一直風平浪靜,每天香火信徒依舊絡繹不絕,佛祖香火沒有一天斷過。
晉安沉吟。
肉身佛這麼大的事,本應高僧圓寂的肉身佛卻遭佛祖所棄,這事有辱佛門清譽,白龍寺居然一直表現平靜,平淡,是善能法師未回到白龍寺稟報此事嗎?
晉安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善能法師行事謹慎,又不是那種行事莽莽撞撞的愣頭青。
那麼就是白龍寺有意淡化那麼多肉身佛帶來的影響?家醜不可外揚,有意低調清理門戶,維護佛門清譽?
現在也隻有這最後一種才能說得通了。
這麼久都沒清理完門戶。
看來這佛門一點都不清靜啊。
……
……
當晉安扶著頭暈腦脹,呼呼大睡的老道士回到道觀時,已是亥時一刻左右,好在經過大半個月的修建,五臟道觀已經初具雛形。
十間廂房已建好。
所以隻需要搬出以前的被褥,就能馬上拎包入睡,終於不用再三個大老爺們擠一起睡覺,左右為男了。
夜色濃黑。
此時的府城。
萬家燈火熄滅。
滿城百姓都已安然進入睡夢。
除了幾處坊市燈火依舊繁華,那些地方是府城中知名的勾欄瓦肆、青樓柳巷,花燈長亮,男男女女高聲笑談,不少公子文人騷客在那裡日夜留宿,附庸風雅。
五臟道觀裡。
晉安回到獨自廂房後,他並未入睡,到了他這種境界,身體素質強,又練有精神武功,每天都是精神抖擻,世俗凡人的睡眠時間在他身上越來越少。
一天隻需一個時辰的睡眠時間。
偶爾幾天不睡,也照樣神清目明,唯一缺點或許就是偶爾熬夜不睡覺的那幾天,洗頭時掉發量明顯增多,感覺挺禿然的。
就著屋裡昏暗搖曳的燈油,晉安盤腿坐在床上,手裡多出一物,正是玉遊子贈送給他的那口道士八卦布袋。
玉遊子的遺物並不多。
幾本修行備注手劄,一枚刻有身份的道碟,一份簡陋殘舊的武州府地圖,一本符書,一些零散銅錢等雜物,最後還剩下一樣東西。
此時有明月的銀光,透過窗台,照灑進屋裡,剛好落在床邊,使晉安手中拿著的東西反射出輝芒。
似有靈性。
那赫然是枚碎玉!
月光下,晉安神色略有些複雜的看著手裡這枚碎玉,眉頭擰起。
當第一次從玉遊子遺物中看到這枚碎玉時,晉安的吃驚可一點都不小,心頭如翻江倒海,因為晉安曾在陰邑江上看到過一模一樣的碎玉。
此玉古拙,滄桑。
臨江之畔,璞石無光,千年磨礪,溫潤有方。
有些玉,一眼就給人飽經千年磨礪,歲月磨平的大氣古樸曆史感。
碎玉的表麵雕有精致花紋。
那些精致花紋,似神秘符號,似道家符籙,似晦澀線條,每一刀落處都如鬼斧神工,精密排布,讓人歎為觀止。
玉聲貴清越,玉色愛純粹,第一眼就給人價值不菲的感覺。
這玉的種種外形與玉色,都與兩三個月前那對半夜跑到陰邑江裡垂釣死屍,最後叔侄倆從一具沉屍身上找到的碎玉,長得一模一樣!
其實,晉安到現在,依舊還是不敢百分百肯定,這枚碎玉,跟那對反目叔侄手中碎玉是一體的。
可不管是色澤,厚薄,還是那種給人脫穎世俗的質感,又似在證明著,十有八九就是一體的碎玉。
“師叔啊師叔……”
“你這可是給我留了個不小的難題啊……”
“這玩意就是個燙手山芋,能讓世人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師叔你究竟是從哪裡得到的這枚碎玉……”
晉安擰緊眉頭,目光有複雜有苦笑。
他到現在依舊清晰記得,那名叫宗仁的侄兒,如何見財起意,一斧頭劈死了自己二叔,弑叔奪玉。
他還清楚記得宗仁二叔是如何的死不瞑目,死狀淒慘。
宗仁二叔生前又是如何神神秘秘,說這枚碎玉是好寶貝,關乎道家屍解仙的重大秘密。
晉安想了十來天,都還是沒想明白,這麼一枚小小碎玉,是怎麼跟屍解仙扯上關係的?
……屍解仙嗎……
……陰邑江斷流……
……模仿古聖人騎牛化胡出關……
嗯?莫非這枚碎玉,就是早些年陰邑江斷流,從那口石牛馱棺裡流落出來的東西?是那名正在修屍解仙前輩高人的隨身玉蝶?
晉安就著月光,反複觀摩手裡這枚碎玉。
其實。
像相同的場景,在過去十天裡,晉安天天都拿出來觀察。
可他還是沒研究出個門道來。
但那對叔侄的反目,那位憑幾枚銅錢就能在江水裡釣屍的“二叔”,對此玉的鄭重又鄭重,聲稱是好寶貝,又都說明了這枚碎玉的來頭肯定不簡單。
過去研究了十來天,都沒研究透這枚碎玉。
今晚自然也是無功而返。
說起那對反目叔侄,晉安想到了被侄兒宗仁帶向府城的古怪女屍。
到現在,他依舊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女屍時的詭異,詭譎畫麵,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令人後背發寒……
實在是那日場景太過詭譎了。
那女屍最後能不被人察覺,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宗仁帶入府城,然後下落不明,一直沒聽到有關她的任何行蹤消息,這女屍的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就如梗在喉,晉安總感覺這是要鬨大事的節奏啊。
會不會也是跟這枚碎玉有關?
屍解仙?
屍解仙?
晉安現在想到那具令人發寒的詭譎女屍,就有些後背發寒,渾身不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