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就有些坐不住了。
剛才他跑得太急,沒來得及查看其它九座塔裡是否藏有人,時間拖得越久,古董商人和宗仁聯手的機會就大增。
這麼一想,他不由自主走到土塔門口,望著外麵的黑色世界,目露沉思。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那條陰路台階帶來的心理壓力,看著眼前這座漆黑玄宮,他老覺得頭頂壓著厚厚陰霾。
尤其是在他們土塔背後的玄宮大殿裡,還跪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石頭人!
要不是現在有外人在,他恨不得馬上給自己敕封個十幾張五雷斬邪符壓命,到時候不管來多少石頭人都給雷法轟碎了,晉安心頭發狠,正好有這麼多陰德便宜他。
他現在陰德已有三十萬五千三…驀然,哇!
漆黑玄宮裡,響起刺耳,尖銳的嬰兒啼哭聲,嬰兒在黑夜裡娃娃啼哭,聲音非常難聽,刺耳,像是咬著一嘴玻璃渣子,喉嚨裡混雜著玻璃渣子與鮮血在淒厲哭聲,比半夜的野貓慘叫聲還更加瘮人,撕心裂肺般淒厲。
哇!
哇!
哇!
嬰兒啼哭聲開始一聲響過一聲,有無邊陰氣朝第十座土塔這邊湧來,仿佛在玄宮上方正有一團濃濃陰氣盤繞,如漏鬥雲劇烈旋轉。
晉安麵色一凝,是那個小旱魃!
這次絕對是來者不善,因為這哭聲就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身後!
晉安猛的轉身!
但他身後隻有聽到動靜跑來查看的徐安平、千石和尚二人,並沒有什麼嬰兒或小旱魃!
不對。
不是在他身後。
而是來自土塔背後的玄宮大殿方向。
此時,晉安、徐安平、千石和尚一起站在門口打量塔外動靜,但塔外太暗了,什麼環境都看不到。最重要的是,這十座土塔是在玄宮門口位置,塔門是朝玄宮外開的,所以他們不管怎麼看,都隻能看到一堵厚厚的牆。
小旱魃的哭聲還在持續。
一聲大過一聲,一聲尖銳過一聲,就像是死貓半夜叫的催命符。
“是那小旱魃哭聲!它鬨出的動靜太大了,如果放任它繼續這麼哭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會把地宮裡許多危險東西都引過來!”
仿佛是為了應驗晉安的話,塔外開始傳來一些極其驚悚的輕微細響,不注意聽聽不到,但這地宮太安靜,安靜到什麼不正常的細微聲音都能清晰聽到。
是跪在玄宮石化樹前的那些石頭人活過來了。
“保護好老道士,必須有人阻止那個死…小旱魃繼續哭下去!”
晉安差點脫口而出喊“死小孩”,一想水神娘娘可能也在這裡,他及時改口,他讓削劍留在原地保護好老道士,自己果斷跨出塔,大步撞進塔外的黑暗。
明白事態嚴重的徐安平、千石和尚也緊跟著出去尋找禍亂源頭。
“削劍,你說水神娘娘站在我們這邊,水神娘娘親骨肉的小旱魃怎麼也得算是我們的小侄兒吧?”瞬間少了三人,變得空蕩蕩的塔裡,隻剩下老道士麵有虞色的嘀咕聲。
此時的老道士麵紅脖子粗,臉上表情尷尬,依舊不敢支棱直身子。
“小兄弟上次拆了小侄兒一條小胳膊,這次小兄弟會不會直接拆了咱們這個老愛哭鬨小侄兒的腦袋?”
“說起這事忘了告訴小兄弟了,讓他彆把小旱魃打太凶,水神娘娘幫過我們多次,我們應該以感化小旱魃為主……”
老道士不是擔心晉安安危。
而是擔心起那小旱魃安危。
說著說著,剛才還不正經的他,忽然長籲短歎起來“如果第九幅壁畫預言是真,那小旱魃也是抵擋天地大劫的應劫人之一,說明本質並不壞,隻是落入賊人手中暫時迷失本性,最後迷途知返……”
假如第九幅壁畫預言成真。
意味著等他們逃出地宮後會死很多人。
他們既想逃出地宮,又不想見到幾十萬百姓被洪水吞噬,家破人亡,這事不止糾結了老道士一路,他看出來晉安一路上閉口不談壁畫預言的事,又何嘗不是在刻意回避。
但他們遲早是要出去的,遲早要麵對抉擇的那一刻,就如這一路上的所有事都在一一預言中。
“三師弟。”削劍木訥守在塔門口。
“啊?”
“呸呸,好好說話。”
老道士臉黑。
削劍轉動目光看向老道士“剛才在陰路我恢複了些記憶,我好像見過第十一幅壁畫……”
老道士連忙喜色追問“在哪裡?”
削劍永遠都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木訥臉,就如他的回答同他臉上表情那麼簡潔“不死神國……”
不死神國?為什麼第十一幅壁畫預言會出現個毫不相乾,甚至相差千裡之外的不死神國?難道寓意枯木逢春?或者暗喻應劫希望在西域沙漠深處?讓我們前往沙漠深處尋找拯救武州府百姓命運的契機?
可這也說不通啊,從康定國到西域沙漠深處,要橫跨漫長的沙漠戈壁之地,一時半會回不來,肯定來不及救武州府的數十萬黎民蒼生。
最主要的是,不死神國早就跟隨著那些西域古國消失上千年,千百年來一直有懷揣各個目的的人在尋找這座消失在沙漠古跡裡的黃金神國,想要尋找長生不老的秘密,從沒聽說有哪朝君主找到過……
老道士反反複複念叨,蹙眉沉思。
他又問削劍有沒有想起彆的記憶,削劍搖搖頭,他的記憶恢複類似受到外界環境影響的恢複一部分,並非自己主動恢複記憶。
“這是好事,既然能恢複一次就能恢複二次,三次…彆想太多,等出去後讓小兄弟多請我們幾頭烤全羊,說不定吃到烤全羊,觸景生情下削劍你又恢複起更多記憶了。”老道士很樂觀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