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大聖!
接下裡的十天半月,五臟道觀很平靜。
可是對於武州府,對於全康定國上下,卻是不平靜的半個月。
並且隨著時間發酵,這場波及全國的轟動還在不斷升溫,隨著漕運、商隊、鏢局,迅速蔓延向全境。
概因斬避水金睛獸,斬四海龍王,斬雨仙帶來的心靈震撼,信仰衝擊太大了。
也隻有在民間造成巨大轟動,才能在如此短暫時間裡,勢如烽火連天的快速擴散康定國全境,除了一些個十萬大山深處,無人不知五臟道觀出了一位神勇觀主,能斬四海龍王,能斬雨仙。
於是,人們開始四處打聽有關五臟道觀,有關武道人仙晉安的一切,渴望知道所有內幕。
晉安在武州府、在江州府的事跡,如風火襲天,快速傳播,越傳越誇張,比如晉安高八尺寬八尺,虎軀一震,就能震死一頭吊睛白額虎,救下進山砍柴的老人、再比如晉安不是斬一個雨仙,一共斬七個雨仙,這七個雨仙其實是七姐妹,姐姐給妹妹報仇姐姐給妹妹報仇的前赴後繼都死在晉安手裡,越傳越離譜……
恰逢此時,江州府被掃黃打死的書商、印刷書坊又死灰複燃,並且有雨後春筍,越長越多的架勢,《晉安道長力戰無頭雨仙七姐妹》、《晉安道長為江州張記茶行大夫人驅魔錄(親曆者的自述)》、《晉安道長騎孔雀讀春秋》……
五臟道觀的影響還在外界持續發酵,而一直處在風波中心的五臟道觀和晉安,始終沒有對外發聲,異常平靜。
就在人們對五臟道觀的過於平靜,猜測不斷,眾說紛紜之時,五臟道觀突然對外宣布要開門收弟子,和江州府分觀一樣,這次同樣隻招收孤兒與乞丐。
這一日是五臟道觀的盛況,因為府尹大人、都尉將軍、鎮國寺住持、代表皇室的宮裡老太監、代表天師府的羅天…武州府所有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來到五臟道觀祝賀,五臟道觀又一次名揚天下。
晉羅之交再度被人熱議起來。
此時已是“天下誰人不識‘晉羅之交如刎頸情深’”。
……
……
轉眼,晉安回到武州府已有一月。
這一月裡,五臟道觀已步正規,在晉安不計成本的丹藥築基,洗經伐髓,打造根基下,新收的五十四名弟子,都迅速練出氣感,在丹田孕育出第一縷道炁,成為和老道士一樣的練氣士。
老道士“……”
就在老道士對著觀裡新多出的五十四名練氣士喜愁參半,為五臟道觀喜悅為自己和一群六七歲孩童都是練氣士發愁,一天到晚都在長籲短歎時,勸晉安入京的第三個說客來了。
這次來的不是玉京金闕。
不是天師府。
也不是同在京城的李胖子。
晉安猜想過許多人,唯獨沒有猜想到這人身份,來者身份出乎晉安、老道士意料之外——
刑察司京城指揮使,從四品官銜。
也就是李胖子的頂頭上司。
刑察司指揮使出麵當說客,這是晉安和老道士都萬萬沒想到的,這位指揮使放下全國各地如飛雪報京的大小桉卷,舟車勞頓,千裡迢迢的抵達武州府,隻為晉安一個人而來。
五臟道觀後院。
這次並非是黃子年夫婦沏茶,而是老道士沏茶。五臟道觀如今弟子興旺,五十幾號弟子不可無人管束,黃子年夫婦去督促弟子修行以及維持道觀持續。
刑察司指揮使姓張,名成立。
“張大人尊為刑察司京城指揮使,放下全國卷宗,來到我五臟道觀,不會真的是順路路過,順帶替李胖子說幾句感謝的話,感謝五臟道觀為南北錢桉過幾條線索這麼簡單吧?”晉安待老道士沏好茶,開門見山說道。
“神武……”
張指揮使還沒說完,就被晉安抬手擋回去“還是覺得晉安道長聽著順耳些。”
張指揮使張了張口,他清楚,晉安這是已經知道他的來意,在提前擋住他的話。
哎。
張指揮使歎氣一聲,這位在刑察司鐵麵無私的指揮使,在晉安麵前流露出在下屬麵前從未有過的愁容和憂色“晉安道長是聰明人,應該已從裡李百戶那得知刑察司、大理寺、禦史台三者間的緊張關係來吧……”
“刑察司與大理寺、禦史府,並稱三大法司,三權分立司法審判,維持康定國律法公正。隻是大理寺、禦史台勢大,根深蒂固已久,經常打壓勢微的刑察司,有功勞他們搶,有黑鍋總讓我們刑察司背,我這個指揮使怎麼說也是朝廷從四品官銜吧,可是連六部郎中、侍禦使這種虛職的人也敢直視本官說話,晉安道長你可知我這正從四品指揮使當得有多窩囊?”
“就說這次的南北錢桉,這是一個燙手山芋,一個失職或督辦不力,就是天顏震怒,掉腦袋的事,沒人敢接這個桉子,最後隻能由我們刑察司接管。雖然李百戶不負眾望,讓桉子水落石出並搗毀鑄幣賊窩,可是這事牽扯到十三皇子謀權造反,刑察司無權審判皇室宗親,最後被禦史台掃尾搶走功勞,大理寺再從中分走一杯羹,明明是我刑察司破的桉子,罪證、犯人、證人證物全都是我刑察司冒著生命危險找到,可憑什麼我刑察司打下的功勞,次次都被禦史台、大理寺半路摘桃子?就因為我刑察司背後沒有皇親國戚當權貴靠山,就因為我刑察司背後沒有天師府的高手如雲當靠山,所以就活該他娘的低人三等嗎!”
“晉安道長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晉安沒有說話,一直平靜傾聽,晉安不說話老道士也沒有說話,因為在五臟道觀裡是以晉安為主。
張指揮使見晉安沒有接話,他臉上並沒有出現尷尬表情,繼續唉聲歎氣說道“這次本官前來武州府,的確是得到聖上口諭專程前來,聖上感念晉安道長‘聖德昭彰玄功莫測’,但奈何江山社稷繁重,走不出皇宮,於是命本官效彷先人典故,三顧茅廬,再次隆重請晉安道長入京。聖上想請晉安道長入京,而本官年事已高,也有想在告老還鄉之際,給刑察司找個後路,找個靠山的想法,不想看到刑察司就此凋敝下去,直至無人問津,成為名存實亡的三大法司之一,讓那些與本官謀事了一輩子的下屬、同僚們像受氣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隻能給人背黑鍋,指不定哪天就禍從天降,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