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宸看著迎頭而下的白光,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後悔。
也許自己低估了蘇徹。
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也許自己摒棄曾經的傲慢,應該先摸清楚蘇徹的全部手段。
人生有太多的也許,人不能為也許駐足。
在白光的衝擊之下最開始潰敗的是道義光明絕的浩然罡氣。
當浩然罡氣凝練為金光的時候,的確是第一等的守禦神通,因為霸道的浩然罡氣可將一切侵襲而來的法力洗刷。
就如同玉宸如何對付禺強所釋放的魔火。
然而在麵對蘇徹這一劍的時候,道義光明絕展現出了潰敗的跡象。
並非是因為“質”的不足,而是因為“量”上的絕對差距。
蘇徹所斬落的這一抹白光之中所蘊含的力量並不僅僅來自於蘇徹自身,而是蘇三公子對天地元氣以及背後法則撬動之後反複疊加的總和。
而武道罡氣的來源則是來自於玉宸本身。
這樣的對拚並不僅僅是玉宸與蘇徹雙方的,更代表了玄門與武儒之間彼此法度的區彆。
對於玄門而言,化天地為己用,與天地無二無彆,本來便是應有之意,也是玄門的追求。
但是對於武儒來說,一切法門求諸於內,更加注重自我的修持,挖掘自身的力量。
這就導致了兩者雖然都是研究天地之間種種玄妙的法則,但是應用上卻有巨大的差異。
換而言之,如果是劍修來麵對蘇徹這一劍,那些東海之上的劍客們則是會以最直接的方式,以劍對劍,大家試一試誰的劍鋒更加犀利。
如果是佛門在此,則會層層布置,甚至呼朋引伴,請動諸佛加持,同樣以天地之間的法則反饋而來。
正是彼此修行的法脈不同,決定了截然不同的應對方式。
玉宸的武道罡氣在蘇徹熔鑄了一切的劍光之下如冰塊融化在陽光中,如飛蟲消逝在火光裡。
緊接著是承載統禦這武道罡氣的不動心印。
不動心印控鎖著玉宸身周的天地元氣,同時將天地法則捆索的幾乎“凝固”。在這裡若非玉宸的同意,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外界的法力可以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
如果說法力是一支畫筆,天地是一張白紙,當法力在天地之間鋪展就像是書寫了一幅圖景,那麼玉宸的不動心印就像是厚實的玻璃蓋子,不讓筆在紙上有任何落筆之處。
然而在這一刻,不動心印這個厚厚的蓋子就像是承受了重擊的玻璃,此刻已經形成了不知道多少蛛網一般的漏洞。
因為蘇徹這一劍所引動的法則,與不動心印所壓製的無二無彆,當外界的法則已經沸騰,內裡又如何冷靜如冰?
這是彼此之間最直接的對拚。
看看到底是蘇徹的“筆鋒”更加鋒銳,還是玉宸的不動心印更加厚實。
結果很明顯,玉宸動搖了。
當他心神波動的那一刹那,原本凝重的不動心印之中也出現了一絲縫隙,然而這一絲縫隙開始蔓延。
不動心掌,根腳就在於不可動心。
不動心,鬼神不足懼,天地不足法,劫難不足傷。
然而終究還是動了心。
玉宸感受著周身的變化,這一刻他心生退意。
逃。
逃去司空徒的營中,這位鬼帥與蘇徹是敵非友,絕對不會坐視。
逃去實叉難陀那裡,這位藥叉太子被蘇徹羞辱到了極點,更不會看著對手就這樣成長下去。
隻要離去,就還有機會。
玉宸想要離開……
“太遲了。”
蘇徹似乎看穿了這位大江盟盟主的念頭,他長舒一口氣。
為了斬動剛才的那一劍,蘇三公子幾乎壓上了自己的全部精氣神,此刻正要調息回氣,已經是強弩之末,到了重新調整的時候。
不過眼下這個場景,絕對不是調息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