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淩妙妙被折騰得草木皆兵,就連自己垂下的發髻掃過脖頸,都懷疑是有人在後麵不懷好意摸她的脖子,瞪大了一雙烏溜溜
的杏眼,一步三回頭。
慕瑤的嘴唇有些乾裂,汗水打濕了額發,頭發絲貼在臉上,鼻子上還沾了一塊灰,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體麵。妙妙也好不到哪兒去,四目相對,活像是裡相攜逃難的妯娌倆,妙妙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殺人機關告一段落,慕瑤的神經也略微鬆弛了一些,揚了揚下巴“你笑什麼”
妙妙伸出臟手往裙子上抹了兩把,低著頭給自己重新紮發髻,嘴裡叼著碧色絲帶,含含糊糊道“慕姐姐從來沒有這樣狼狽。”
慕瑤先是一怔,隨即輕輕一哂“我狼狽的時候多著呢,你沒見過罷了。”
她一頓,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半是疑惑半是試探地問“阿聲把收妖柄給你了”
“嗯。”
慕瑤的表情有些複雜,似是欣慰,又似乎是憂慮“妙妙,你跟著我跳下來,真是為了拂衣”
淩妙妙仰頭望著她,呆滯了一秒,嘴裡的絲帶掉下來,她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撈,旋即一臉虔誠地入了戲“那是自然,我喜歡柳大哥呀,喜歡得天上有地下無,真心實意,真情實感”
一番表白滔滔不絕,擲地有聲,活像是宣誓。
不知道怎麼,她說得過於正式,反而讓慕瑤覺得有些戲謔的味道,總之有點奇怪,但她一時半刻想不明白其中關竅。
她點了點頭,打斷了她,似乎是被吵得有些頭暈“好了,既然下來了,我們便一起把拂衣救出來吧。”
提到柳拂衣,她的神情有些黯淡。
他素來很強大,似乎從來都會化險為夷,她便一直有幾分僥幸,覺得他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但僥幸總是最不可信,六年前,她也天真地以為有爹娘撐著,慕家即使再衰敗也固若金湯,誰能想到,曾經那麼親近的人,會是偽裝成人的大妖
一夜之間,她沒有了家。現在,她不想再失去柳拂衣。
淩妙妙在拉她的衣角“慕慕姐姐”
少女的杏眼裡閃爍著恐懼,白皙的臉被紛亂的影子遮住了。
她扭過頭來,前麵立著十餘隻高大細長的地鬼,前前後後,蓄勢待發,宛如一片高聳而密不透風的水杉林。
有影子,就有光。
地鬼逆著光,他們之間的縫隙中竟然透出溫暖的光亮,隱約可見背後明亮廣闊的廳堂。
不是牆壁凹槽裡幽綠的火種,而是暖色調的、人間最熟悉的燭火。
她們竟然走到了地宮的核心。
妙妙透過地鬼們的幾線間隙向內望,先看到廳堂內一排閃爍的燭光,幾隻梨花圈椅,視線慢慢向右移,主位上坐著穿紅裙的小女孩,兩腿懸空,雙手捧著一杯沒有熱氣的茶,嘴唇血紅,像是偷偷抹了大人胭脂。
她猛地寶石般閃耀的黑眸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正在望著右邊。
右邊
視線再向右轉,露出骨節修長的一雙手,執著茶盞,那手極其蒼白,似
乎經年不見光。
坐在右邊圈椅上的青年男子長發披肩,低垂眉眼,神態溫和柔順,像是在認真而禮貌地聆聽主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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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淩妙妙猛地一凜柳大哥活了
他斂袖喝了茶,旋即微笑地注視著幻妖的臉,看起來似乎並無異常,隻是嘴唇蒼白得毫無血色。他背後一張繡著四君子的巨大屏風,看起來有些眼熟
妙妙再仔細瞅,赫然發覺,這地宮裡的種種布置,圈椅,屏風,桌上白瓶裡插的紅梅,乃至於立式燭台的位置和蠟燭的數量,都與李府分毫不差。除卻那假模假樣的窗戶外麵,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簡直像是將李府的廳堂活生生搬到了地下。
妙妙正出神間,猛地被慕瑤拉著向後退。慕瑤忙著與打不完的地鬼纏鬥,還沒顧上仔細看廳堂內的人。
慕瑤喘得越來越厲害,二人相互拉扯著後退,淩妙妙的後背已經貼住了冰涼潮濕的牆壁。
地鬼猶如無聲的幽靈,慢慢逼近,不言不語地投下一組散亂的影子。
“符紙不夠了。”
慕瑤壓低聲音,反手抓住了妙妙的手,貼住了她的耳朵,“待我數一二三,將這包圍圈撞個豁口,你趁機衝出去”
她語氣嚴肅而絕望,似乎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不用了慕姐姐”妙妙熱得渾身是汗,順手拉住了襖子的前襟一扯,釘在前麵的一排暗扣卡啦啦地崩開,她飛速將衣服脫下來揉成個團,準備大乾一場,“沒符紙就用收妖柄,其實我還頂一時半刻”
話音未落,一厚遝符紙忽然從她襖子裡掉出來,散落在她腳背上,有的滑到了地麵。
“咦”她的動作一頓。
影影綽綽燭光搖曳,澄黃符紙一張疊著一張,被流動的空氣吹得輕微卷動,紅豔豔的丹砂連成了一片瑰麗雲霞。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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