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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看多少次都不想踏進去的程度。
再次回到鐳缽街,麵對臟亂差一條龍的街道，柊月瞳歎氣。這種時候，她就好想要五條老師那種不用離的很近就能找到目標的視力。
“鐳缽街是橫濱的無法地帶,集中著大量的犯罪者和潛在犯罪者,”出發之前柊月瞳提醒道，“這裡的人說不定比咒靈還要危險哦，乙骨同學不可以掉以輕心。”
貧窮、混亂、犯罪濃縮而聚的陰影盤踞的鐳缽街，是飛鳥都不願意落下的遺棄之地。
“嗯。”
來之前,乙骨憂太就聽柊月瞳講了一下鐳缽街的情況,但那依舊不及親眼所見的百分之一。
乙骨憂太環視一圈，目光落回身邊的少女身上,最後直視前方捏緊了背後劍袋的帶子。
這就是柊月同學昨天執行任務的地方這撲麵而來針對的惡意，是連最基本的掩飾都懶得做了。
“臭小鬼彆跑”
“給我站住”
“該死的臭蟲,把偷得東西還來”
狹窄的巷子裡傳來急促淩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幾個不同人叫罵聲。
柊月瞳循聲望去，一個矮小的黑色身影自乙骨憂太右手邊的窄巷裡率先衝了出來。眼看著就要直接撞上了，那孩子也不躲不閃，直直的前衝。
小孩子乙骨憂太伸手去抓。
寒光一閃，黑發男孩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眼也不眨的朝乙骨憂太揮來。
乙骨憂太劈手打落了匕首，抓住小男孩往前一扯,反手一手刀就敲暈了他。
這時，後麵的人也追了上來。
可巧了,還是幾個熟人。
凶神惡煞的黃毛混混叫囂道“快把那小鬼交給我們,他偷了我們的東西”
“呀，好久不見啊，黃毛君”白發少女從少年旁邊探出半個身體,笑眯眯地和人揮了揮手。
明明是個非常可愛的笑容，在幾個混混眼裡卻不啻於惡魔的微笑。
“”
黃毛小混混和他幾個同夥頓時汗流直下，緊急刹車後，腳步開始不住的後退，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恨不得原地消失“誤會、都是誤會”怎麼又是這個煞星
“不行哦。”柊月瞳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作了一個“鉤”的手勢，破土而出的翠綠藤蔓就在幾個混混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勾住了他們的腳踝，巷子裡登時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我還有事需要黃毛君幫忙呢”
黃毛混混發出最後的倔強之音“島田。”
“好的，黃毛君”
乙骨憂太接住被他打暈的小孩，一入手才發現這個孩子體重輕飄飄的，瘦的驚人。手裡還死死抓著他偷來的東西，一袋長了黴斑麵包。
“”乙骨憂太心情複雜。
柊月瞳抬起小少年骨瘦如柴的手腕，沒有藍色手環，他不是「羊」的成員。於是她問黃毛混混“你們認識他嗎”
“當然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偷我們的東西了”黃毛混混很是不滿，但礙於柊月瞳強大實力留下的陰影，還是憋屈的忍住了沒有大聲嚷嚷，“這小子可是不吠的狂犬，在我們這一帶出了名的。下手又狠，又不吭聲，每次搶了東西就跑”
這樣看來把這孩子扔在這，多半會被這些人打死吧。
柊月瞳站直身體對黃毛混混說“帶我們去「羊」的地盤。”
“我應該和你們說過很多次，現在是抗爭白熱化的時間段，不要再去河對岸港口afia的倉庫偷酒了，為什麼還要那麼做”
“我們就是去拿了，那又怎麼樣那群家夥一聽你的名字不還是乖乖把我們放了嗎”
“那隻是這次運氣好而已你們指望每次運氣都能這麼好嗎你們以為港口afia是什麼慈善機構嗎”
“我們已經道歉了啊，中也你乾嘛要向著港口afia那群人說話啊”
“柚杏姐，你才是一直幫著白瀨哥說話吧。我覺得中也說的沒錯啊。這件事是白瀨哥不對吧中也已經說過那邊很危險了，白瀨哥你自己想喝酒就讓大家陪你一起去”
“夏樹你這家夥是因為沒帶你去就懷恨在心了嗎”
“什麼我才沒有”
“明明中也才比較奇怪吧和我們通電話的時候，為什麼中也是在港口afia那邊吧為什麼那個時候中也會和港口afia的人在一起是你你竟然敢來我們「羊」的地盤”
白瀨眼尖的看到出現在基地門口的白發少女，臉色大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他可沒忘記，他還吃下了那個什麼「終末之果」
所有人順著白瀨手指的方向轉過去。
柊月瞳笑眯眯地和中原中也揮了揮手“中原君。”也對著有過一旁的田穀和夏樹笑了一下。
後者對她點點頭。
“你的傷好了”中原中也見到完好無損出現在他麵前的白發少女先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微睜大眼睛，繼而很快露出高興的神色。
“醒過來我就治自己好了”
沒等柊月瞳話說完，被無視的白瀨怒了，他拉住中原中也的胳膊“喂，中也之前就是她在鐳缽街襲擊了我和柚杏還喂我們吃下了有毒的東西快點抓住她讓她解除她的能力”
乙骨憂太不著痕跡的往前跨了半步。
中原中也一臉茫然“你在說什麼啊白瀨。”
“是真的，中也她還搶了我的手機在聊天室發信息”柚杏嚇得躲到了後麵，生怕再被藤蔓吊起來。
“”中原中也無語，他是打心底不太相信柊月瞳能乾這事的，但白瀨的驚慌和柚杏的害怕做不得假，這讓他有些拿不準了。
“那隻是兩個漿果而已啦，”柊月瞳無辜的眨眨眼睛，“就是難吃了一點，會引起短暫的腹痛而已，對人體無害的。”
“你還真的做了啊”中原中也黑線。
白發少女俏皮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吐了一下舌尖，打算蒙混過關。
“抱歉啦”
白瀨惱羞成怒“你看她承認了，中也快幫我們抓住她我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
“算了吧，白瀨你又沒有受傷，而且因為打架沒打過女孩子，要中也幫忙找回場子什麼的”悶不吭聲的田穀冷不丁開口，後半句他沒說，但已經把白瀨噎得夠嗆。
白瀨暴怒“她是異能者而且是她出手偷襲”
中原中也看他精力充沛的樣子，不想再糾結這件事，乾脆用白瀨剛才的話來堵他“她都已經道歉了。”
白瀨氣絕，他看向柚杏“柚杏，你怎麼說”
柚杏看看中原中也不虞的臉色，又看看白發少女甜甜的笑容，睜開笑眼後一片冷色的粉眸，和她身邊那個高高瘦瘦、給人壓力極大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人，頓時一個激靈選擇當了牆頭草“反正、反正我們也沒受傷，這件事就算、算了”
“你”白瀨生氣地瞪了柚杏一眼，又瞪向滿臉無辜站在門口的兩人，受不了這種屈辱，重重哼了一聲，奪門而去。
柚杏尷尬的無地自容，也很快追了出去。
原本還在這裡聽訓的幾個孩子見狀紛紛開溜，田穀和夏樹和中原中也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場地一下就空了起來。
中原中也倒是沒在意被氣跑的白瀨，這家夥看似衝動，實則精明的很，小聰明很多。他把注意力放到了被柊月瞳帶來的少年和被少年背著的孩子身上。
“到這邊來吧。”
中原中也打開一扇門，裡麵是一個小房間。
“這位是我陪我一起來的同學，乙骨憂太，”柊月瞳給雙方做了介紹，“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中原君，中原中也。”
“請多指教，中原君。”乙骨憂太放下小男孩之後，禮貌地和中原中也打了聲招呼。
這個被五條老師稱為「異能特異點」的少年從外表上來看和普通的少年並沒有什麼區彆。從咒力的視角看，就能很明顯的發現異常。
生活在鐳缽街這種被殘穢浸染得像染缸一樣的地方，這裡的人自然不能幸免。人的負麵情緒在這裡會更容易擴大，沾染殘穢，吸引詛咒。
但少年身上是乾淨的，他的周圍就像有一層隔膜，殘穢不染。除此之外並沒有特彆的異常，如果不是五條老師那種特殊的六眼，或者近距離仔細觀察，很難發現這兩者的差異。
中原中也點頭“請多指教。”
乙骨憂太在征得中原中也的同意後，把小男孩放到了房間裡唯一的床上。
但剛放下，小男孩就咳嗽了起來。他抱著那袋發黴的麵包，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即使是處在昏迷的狀態，也本能的守護著自己的食物。
乙骨憂太落下反轉術式。
眼看著對方隻是把手放在了孩子的脖子上，男孩的情況就肉眼可見的穩定了下來，中原中也認出了這是柊月瞳曾經用過的治療手段。
“這個，竟然是可以學習的嗎咒術師都可以學”中原中也驚了，這個治愈能力也太方便了吧他還以為這是非常難得的能力呢
“可以是可以，但非常困難。目前能使用反轉術式治療彆人的，整個咒術界也隻有三人。你現在已經見到兩個了。”柊月瞳豎起三根手指，縮回一根，剩下的一根分彆指了指乙骨憂太和自己，笑容可掬。
“那還真是榮幸，”中原中也調侃了一句，問起正事，“他是鐳缽街的孩子吧，怎麼回事”
“我和乙骨同學來找你的路上碰到的，扔在原地可能會被打死，想著中原君你的「羊」不是未成年的自衛組織嗎，所以就帶過來了。”柊月瞳實話實說。
“我算不上什麼首領，不過是有一張比較好用的牌罷了。”中原中也雙手插在衛衣兜裡靠在牆上，目光落到那袋被死死護著的發黴麵包上，“等他醒了問問好了，如果願意留在「羊」，也不差這口飯。”
柊月瞳和乙骨憂太對視一眼。
“怎麼樣，我就說中原君是個很好的人吧。”
“啊”中原中也立刻惡聲惡氣的反駁，“我才不是什麼好人呢”
柊月瞳笑眯眯地推著中原中也往外走“那就麻煩乙骨同學先照顧這個孩子了，我和中原君去拿點吃的過來，不打擾這個孩子休息了。”
“柊月同學”乙骨憂太麵對合上的門，又看看床上瘦骨伶仃的孩子，無奈歎氣。
被推著走出來的中原中也“要吃的我去拿就好了。”
“不止是那些，我來找中原君是為了完成我們約定，”柊月瞳一句話就讓中原中也停住了腳步，“中原君應該有很多想問的吧。”
“你”中原中也沒想到柊月瞳特意又跑到鐳缽街來一趟，竟然是為了那個口頭約定。
那種事情，就算失約了也無所謂吧。明明被卷入了那麼危險的爆炸裡，傷的那麼嚴重
“不過在那之前，中原君你得告訴我，你和港口afia做了什麼交易，才讓他們答應救治我。”
中原中也抿抿唇“你是笨蛋嗎”
“誒”
中原中也頭疼的按住腦袋“我在說你啊，你是笨蛋嗎乾什麼為了這點小事又回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啊”
“那樣算的話，中原君不也是笨蛋嗎”少女眸光流轉。
“我可不想被你這麼說，”中原中也抬腳往外走“陽光不能太烈的地方是吧。”
“嗯因為一直打著傘也很累啊”
“你不是會治療嗎，為什麼不治好自己”
“基因病沒法治療啦。”
乙骨憂太抓住刺來的，如同刀刃般鋒利的黑獸，源頭正是床上的孩子消失了半截的袖子。
沒有咒力的調度卻使用出了能力，這就是五條老師說的異能者嗎
男孩並沒有完全蘇醒，發動能力也是下意識的，強度完全不夠。
但是聽不見柊月同學他們在說什麼了，出去了嗎
好溫暖。
平日裡連同呼吸都在隱隱作痛的肺部，和麻木的身體。就好像被完全浸泡在溫水裡得到了療愈。
一個模糊的身影也在視線裡逐漸清晰了起來。
“你醒了啊。”
少年麵龐清俊，一雙明亮的孔雀藍眼睛是溫和的笑意。
暈倒前的記憶回籠，他是那個打暈自己的人
男孩一下子就像隻害怕的小狼崽，縮到了靠牆的角落，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人。
乙骨憂太也不介意，舉起空空的兩手晃了晃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直到握緊了手裡的麵包袋，男孩慌忙抱住，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乾淨的房間裡，食物也沒有被搶走。
“你身上的傷我都治好了。不過目前你可能還有點發熱，我這邊暫時沒有藥，之後會幫你想想辦法的。”乙骨憂太放下手，他其實不想讓男孩吃那袋發黴的麵包。可惜他出來的時候，為了方便，沒有帶包，隻帶了劍袋。
男孩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他蹲在牆角陷入迷茫。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想做什麼，他和自己遇到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你應該是未成年吧。柊月同學說「羊」是鐳缽街的未成年自衛組織，他們的首領中原中也看起來也是不錯的人。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可以留在這裡，至少不用餓肚子。”
少年溫和的聲音像冬日的陽光一樣清澈又溫柔地落下，就算直視也完全不會刺痛雙目，無聲且堅定的融化著冰雪。
「羊」他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又好像沒有，留在這裡就不用餓肚子嗎可其他人怎麼辦他又需要付出什麼沒有價值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被扔掉吧
“芥川龍之介”一個很小聲的聲音在牆角響起。
“是嗎，我是乙骨憂太，芥川君。”乙骨憂太笑了一下。
“乙骨先生。”芥川龍之介想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合適的稱呼，那些人對大人物總是這麼稱呼的。
“也不用這麼正式，我也隻是個高中生而已。”乙骨憂太汗顏，他果然不太適合應對小孩，也不知道柊月同學什麼時候回來。
翻湧的海浪孜孜不倦地衝刷著岩石，上方凸出的岩壁恰好落下了一片陰影，習習海風穿堂而過帶來初夏的涼爽。
“在鐳缽街調查港口afia前代首領複活一事”
“嗯，這一任港口afia的首領，也不過就剛上任一年多而已。他原本隻是前首領的一個，小小的專屬醫生，”中原中也輕巧的跳動在嶙峋的碎石堆上，聲音卻穩的像如履平地，“在所有乾部都健在的情況下能上位，怎麼想都不是正常的情況。”
“最近前首領的亡靈出現，鐳缽街又興起了荒霸吐的傳聞，說是能複蘇死者的靈魂，大概是心裡有鬼才會迫不及待想查清楚吧。”
“荒霸吐聽起來真耳熟，我的故鄉青森也有關於荒霸吐的傳說呢。”
中原中也腳步一頓，好奇的問“什麼傳說。”
“是青森的守護神哦，”柊月瞳豎起一根食指，笑道，“青森很有名的遮光器土偶就是為了紀念荒土神製作的，聽我爺爺說，我們那邊都是曾經荒吐族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