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聿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麵色平靜無波,眼眸的深藍色如似暗無邊際的沼澤。
謝遷也是京大的學生,年齡剛好和林嶼霽一樣,正處在青春正好的年紀。
他和林嶼霽身上有種相似的特性。
足夠陽光、熱烈、充滿朝氣,具有特有的少年魅力。
“你們很熟”謝知聿問道。
林嶼霽看了他一眼“他給我介紹了一份家教兼職,幼兒園的學生,你們家有多少個這個年齡階段的小孩”
是謝星辭。
謝遷和謝知聿提過這件事。
謝遷說兼職的家教老師是他的一位朋友,很厲害,是省狀元,現在的專業第一,下周會過來試課。
謝知聿“是我弟弟,謝星辭。什麼時候過來,我接你。”
林嶼霽“不用,你不忙”
他目光落到他手裡的文件上,出來玩也要帶上工作任務,顯然任務繁重。
謝知聿“不耽擱。”
林嶼霽沒有應聲。
謝知聿無意識推著筆帽,又道“我書房裡有很多書,來的時候看也可以。”
林嶼霽“也行。”
在這方麵林嶼霽覺得謝知聿一如往昔,雖然對自己的東西愛惜如寶,但看在朋友的麵子上,他還是有機會碰碰的。
林嶼霽上輩子在他的書房還有專門的沙發座椅,鑒於他的厚臉皮,他還喜歡在謝知聿乾淨的書房裡吃吃喝喝。
謝知聿有潔癖,但他確實也能忍受自己這樣邋遢的行為,林嶼霽自認為自己脾氣沒有那麼好,有人給他找麻煩,他大概率會陰著臉報複回去。
比如上次讓他陷入無妄之災的謝遷。
這一點上林嶼霽還是十分佩服謝知聿的。
間隔多年未見的疏離感和隔閡感在某些時刻獲得了一點消融。
人的認知其實有時候會很奇怪。
在渴望某一樣東西的時候會不斷的想象獲得時會有如何特彆的反應和行為,但真正到達那一刻,會發現現實和想象其實略有偏差,想象定格了某一刻的理想化,而真實更具有抽象和流動的變化,很少能從一而終,因此也造就了某種意義上的失望和無波無瀾。
謝知聿至今沒有主動挑明身份,是不是也源於這樣的平淡呢
他情緒隱藏的很好,但行為卻又不似遮掩,讓人迷惑不清。
林嶼霽並不能理解他的真實想法和目的。
但戲劇化的身份轉變確實能夠讓人性格發生一點微妙的變化,比如謝知聿比以前會社交了一些,比如林嶼霽現在變沉穩了一點。
窗外的景色一路變化,直到出現熟悉的校門,林嶼霽才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
2316。
應該趕得及在關門的時候回去。
林嶼霽下車,攔住了同樣想下來的人,“我趕著回去,不耽擱你時間了。”
他盯著男人沉默的麵容,又壓低聲道“無意義的會議和方案可以適當推掉,下次讓他們上交的方案書再言簡意賅一點,不要過分冗雜,這樣能比較好的增加辦公效率。”
謝知聿低低應了聲,聽不出情緒。
夜間溫度降低了些,涼風習習,吹散了男生柔軟的發。
林嶼霽彎唇,道了聲“謝先生,好好休息,晚安。”
謝知聿無聲抿唇。
他明明認出了他的身份為什麼還是不肯承認
時間有點匆忙,男生步伐很快,背影一路沒入抖動的樹影和漆黑的夜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見。
男人靜坐在寂靜無言的車內,腰背挺直如鬆,衣著整齊,目光深沉,凝著無邊的夏夜,周身沉肅。
沒有得到指示,司機也沒有啟動車子。
雇主今晚的話是以往總數的幾倍之多,語氣口吻更是罕見的平易近人,司機相信了這位少年大概真的是雇主新交的好朋友。
他們聊天的時候雇主身上蔓延的冷然也消失殆儘,冬後雪融,多了幾分暖意,但這樣的感覺隨著男生的離開也逐步消匿。
隻是有一點倒是頗為奇怪。
男生最後一句話裡顯然帶了一絲身份的尊敬和距離感,但在前麵的溝通中,司機隻覺他們十分熟稔,完全沒有看出來有什麼敬語。
不過京大的學生一向都是非常有禮貌的。
司機對他頗有好感。
良久,後排一直沒有動靜,司機這才主動開口“先生,要回去了嗎”
男人視線從窗外移回,手中的文件合上,輕輕闔上眼,眉宇間似有疲倦。
“嗯。”
聲音很低,帶了濃濃的倦怠。
像是情緒陷入低穀期時生理和心理同時產生的落寞。
但這樣的詞彙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大人物身上。
大概是工作太辛苦,所以有點累了。
司機想著,車速稍微加快了些。
低調的邁巴赫很快從京大校門離開,進出校門的人認出的這昂貴的車型和稀有的車牌號,惋惜於沒有留下珍貴的紀念照。
林嶼霽回到寢室時給謝知聿發了個消息。
對方回的很快。
罕見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個小人表情包,上麵寫著晚安,小人同時比了個心。
他好像變成熟了又好像是變幼稚了。
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林嶼霽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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