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德寧的話語頓了幾秒,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慢悠悠地說道。
“這個就要說到,我和我的妻子了,我和她都是異鄉人,起初來到歐泊斯生活,很艱難又很有趣,我就覺得生活是這樣的,喜悅與苦難並存。
更重要的是,有段時間為了維持劇院的開銷,我打了兩份工,白天在劇院表演,夜裡則出去上夜班,我把自己累的夠嗆,就像故事中的巴特一樣,在兩個身份之間徘徊,幾近混淆,因此還鬨出了不少的笑話。”
伯洛戈微微側目,看著坐在舞台邊緣的柯德寧,他的言語裡沒有絲毫的難過,如今的成就足以蓋過他當時的苦痛。
或許是對於柯德寧的話產生了共鳴,伯洛戈也沉思了下來。
倒和巴特的身份切換不同,伯洛戈更像是開始了另一段新的人生,回顧過去,有時候他會驚奇地發現,那熟悉的人生簡直就像另一個陌生人的。
熟悉的一切麵目全非。
“藝術源於生活嘛。”
柯德寧笑著說道。
“結合著自己的過去,我便構思出了徘徊之鼠的故事,一個生活在社會的底層,猶如老鼠般的巴特。
他為了生活選擇了偷盜,在兩個身份之間不斷地切換、徘徊,現實的壓力令他的謊言千瘡百孔,但為了維持這樣的謊言,他不得不說出更多的謊言、瀕臨崩潰。”
“這聽起來像個糟糕的悲劇。”一名記者喃喃道。
“喜劇的內核就是悲劇不過大家都看的很開心,不是嗎?”柯德寧微笑著,“所以我儘可能地減少了悲劇要素,更多地展現巴特的滑稽與出醜,那因身份認知出錯,而鬨出的笑話。”
那名記者認可似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又追問道。
“那結局呢?巴特究竟是會在一係列的倒黴事裡,贏得美好的新生,還是再不斷地混淆與混亂中,精神走向崩潰?”
記者的目光緊盯著柯德寧,他很喜歡徘徊之鼠這個故事,對於像他們這樣的底層人而言,都會不由地共鳴著。
光鮮亮麗的人會因巴特的滑稽而大笑,他們則因巴特的掙紮感到悲傷難過。
在記者看來這便是徘徊之鼠的完美之處,無論是誰,都能從故事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
對於這個問題,柯德寧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好一陣,微微皺眉,考慮著接下來的說辭。
“我還沒有想好。”
“沒有想好!”
記者一副驚訝的樣子,對此柯德寧隻能不好意思地說著抱歉。
“畢竟是結合我的過去,才構思出的故事,而我現在還遠沒有走到‘結局’的時候,所以我也沒有想好,該為巴特寫下什麼樣的‘結局’。”
柯德寧十分認真地說道,他沒有敷衍。
“不過應該是喜劇的結局吧,像巴特這樣的人,經曆了這麼多的苦難,他應該收獲美好的結局。”
柯德寧猶豫了一陣,然後用更加肯定的語氣說道。
“沒錯,就是這樣的結局。”
記者們的臉上逐漸露出了喜色,閃光燈不斷,他們拍下柯德寧的麵容,有些人甚至想好了稿子該怎麼寫。
喧鬨在不久後散去了,柯德寧癱坐著,疲憊不堪。
劇場內也逐漸冷清了下來,觀眾們都離開了,隻有一些工作人員來回走動著,清掃著現場,整理著道具。
柯德寧用力地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的疲憊感舒緩一些,腦海裡則還回蕩戴維的話,某個被稱作“惡靈”的存在,襲擊了諾姆,把他們的貨物清掃一空。
這麼看來,某種意義上徘徊之鼠算得上柯德寧西澤的自傳,隻是現實中的他並非是在工人與盜賊之間徘徊,而是“嗜人”與演員。
想來,也因這真實的經曆,才令徘徊之鼠的故事如此動人吧。
零星的掌聲響起,柯德寧順著掌聲看去,隻見不遠處的觀眾席上,還有一名觀眾沒有走,他就像在等待柯德寧一樣,一直等到了最後並致以掌聲。
“相當不錯的故事。”
那人讚歎著,起身、朝著柯德寧走來,然後伸出手,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伯洛戈拉撒路。”
柯德寧看著這位等到最後的觀眾,對於這些支持自己的人,他向來平和友善。
微笑地伸出手,他說道。
“柯德寧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