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消散在了雨水裡。
突然,柯德寧釋然了,他望著漆黑的夜空,抬起手試著抱住身前的女人。
“我我隻是很害怕失去你。”
他現在不會失去了,久違的安寧在柯德寧的眼中浮現,隨後伯洛戈抽出折刀,在雨幕裡劃出一道猩紅。
平舉起折刀,大雨衝淨了刀刃上的血跡,一塵不染,伯洛戈正準備扭頭離去,可他又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輝光儘數熄滅的柯德寧。
“對了,徘徊之鼠的結局到底是什麼?”伯洛戈問。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柯德寧抱著懷裡的女人,任由大雨將兩人淹沒。
伯洛戈愣了兩秒,無奈地評價道。
“真是無聊的結局啊,巴特。”
掏了掏口袋,伯洛戈摸出了一盒香煙,抬手遮擋著雨水,他叼著煙,把頭探向熊熊燃燒的火光裡,火光之中藏著汽車的殘骸,隱隱還能聽到嘈雜的電流聲。
滾動的火光搖曳,點燃了香煙,伯洛戈大口抽吸著,隨後長長地歎氣。
他殺掉了柯德寧,但伯洛戈沒有感受到什麼複仇的快感,又或者說,複仇的快感被衝淡了。
心中仍有陰鬱,沒有被完全釋放出來,這令伯洛戈覺得很不爽。
一切都是這麼糟,並不曲折的事情,並不複雜的目的。
有時候伯洛戈覺得,如果沒有魔鬼,說不定兩人會成為不錯的朋友,遺憾的是,這種事情永遠沒有被證實的時刻了。
搖了搖頭,伯洛戈沒有時間去傷感與思考這些事了。
抬起手掌,經過一路的屠殺,名單上的名字被劃掉了一個又一個,隨著柯德寧的死去,名單上隻剩下了寥寥幾人。
看向深邃的夜空,幾根光柱在天邊升起,它們被重重建築所擋,伯洛戈也判斷不了大概的距離。
但伯洛戈能粗略地察覺到,光柱正在遠去,名單上的老鼠們在逃離這座城市,帶著所有的貨物。
柯德寧的死並不是今夜的結束,這家夥雖然是嗜人的頭領,但真正支配這一切的,是那藏在暗處的國王秘劍。
從柯德寧帶的那些行李來看,這家夥也是在逃命,可身上卻沒有攜帶貨物,想必這些貨物早就到了國王秘劍手中,而他們正帶著貨物逃離這座城市。
伯洛戈不可能放他們離開。
那該怎麼追上他們呢?
看了眼燒得漆黑的殘骸,得承認,伯洛戈覺得自己砍的有些太歡了,汽車就這麼撞成了一團火球,他靠雙腳可追不上這些人。
就在思索下一步該怎麼做時,漆黑街道的儘頭,響起了一陣引擎的咆哮聲。
明亮的雪白大燈撕開黑暗,鋼鐵造物撞開了萬千的雨絲,在身後激起一陣水霧,摩托車上的男人披著雨衣歡呼雀躍。
他喜歡在雨夜飆車,糟糕的路況讓治安官根本追不上這個亡命徒,雷聲會掩蓋引擎的轟鳴,市民們不會拉開窗戶咒罵他這個擾民的家夥,而且這冰冷且潮濕的空氣,不斷掀起的陣陣狂風,都讓他有種回到家鄉的感覺。
這感覺很棒極了,於是他擰動油門,速度又快了幾分,追逐著黑夜與雷霆。
伯洛戈遠遠地看著迸發的光芒,將煙蒂吐到了水坑裡。
他突然樂了出來。
摸了摸身上的裝備,殺了這麼多人,身上的彈藥早已被打光,他乾脆把霰彈槍丟下,讓身體輕快了不少,然後握起折刀,走到了路中間。
燈光逼近著,伯洛戈不禁感歎,低聲重複著文森的祝福。
“群山讓行,大海也將分開狹路。”
天還未亮,伯洛戈身上這“灰姑娘”的祝福還在生效,所以今夜全世界都會來幫他,無論是神明還是魔鬼,無論是誰都將伸出援手。
哪怕不伸手,伯洛戈也會找上門抓住他們的手,就像個流氓無賴,但伯洛戈不在乎。
你沒辦法和一個神經病講道理,對吧?
騎手看到了擋在路中間的伯洛戈,他按著喇叭,可伯洛戈根本沒有讓路的意思,騎手乾脆也不減速,打算和伯洛戈賭一賭勇氣。
距離不斷地縮短,達到臨界之時,伯洛戈的身上燃起煉金矩陣的輝光,瞬息間照亮了黑暗。
騎手像見了鬼一樣,大聲咒罵著,擰動刹車,濕滑的路麵上他轉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下,不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一隻腳踩住了摩托車的前輪,騎手看清了這個攔路的家夥。
“呦呦!伯洛戈。”帕爾默顫顫悠悠道。
“呦!帕爾默,晚上好。”
伯洛戈開心極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搭檔這麼棒。
帕爾默看了看伯洛戈身上染紅的衣物,還有那些綁緊的武器,他又看了看一旁燃燒的汽車殘骸,以及火光之後快成廢墟的車站。
“加加班?”
“沒,一些私事,”伯洛戈搖了搖頭,注視著“萊卡”,他又說道,“帕爾默,你今晚很閒,對吧。”
這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伯洛戈的眼神銳利,這家夥根本不是在詢問自己,就是在脅迫啊。
“雖然但是”
帕爾默的表情奇妙了起來,欲言又止。
“既然閒著的話,就幫幫忙,”伯洛戈坐進了邊鬥裡,語氣不容拒絕,“開車。”
“可是等一等,不太對勁吧!”
帕爾默尖叫著,他隻是想玩一出雨夜飆車啊,結果就這麼莫名奇妙地誤入了殺人現場了,而且這個神經病還要脅迫自己一起來。
對此伯洛戈隻是露出一臉和善的笑意,微微起身,一隻手搭在了帕爾默的肩膀上,語氣親切十足。
“帕爾默,我們可是王牌組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