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想太多朋友,你沒必要問我這些,”厄文能理解帕爾默此刻的心情,剛剛他用了同樣的手段對待辛德瑞拉,“也不要太在意我的話,有時候我的回答不能代表一切。”
“可你是作者啊,那些故事、角色,是你寫出來的東西啊!”帕爾默悲鳴著,厄文的回答無疑給自己的所有幻想判了死刑。
“不,你不能這樣想,”厄文拍了拍帕爾默的肩膀,“我一直覺得,當一個作者寫出一份作品後,它就不再屬於作者本人了。”
帕爾默問,“你是指作品的版權歸屬嗎?”
厄文愣了一下,“啊?”
帕爾默也不是很懂這些東西,“就是什麼稿費、收益之類的?”
“不不,我指的是對作品的解釋權,”厄文好奇起了帕爾默的思維方式,這也是個怪家夥,“比起作者,我覺得我更像是一位轉述者,這個故事並不屬於我,隻是我恰好地幻想到了它,當我將我的幻想轉述給你時,這份幻想就獨立於我之外了。
那一刻起作者就死了。”
“我想法並不重要,我的解釋也是如此,就像一道光有著數不清的形容方式,而我的言語隻是其中一種。”
厄文微笑,“我一直覺得創作本身是一種分享的過程,所以讀者很重要,就像一場絕美的演出,它再怎麼驚豔,如果台下沒有觀眾,也會變得落寞無趣。”
他接著小聲道,“當然,讀者們的付費也彌足珍貴。”
帕爾默大概明白了厄文的話,他接著說道,“也就是說,我可以把你剛剛那些解釋,都當做廢話嗎?”
“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些,我覺得可以。”
帕爾默沉默了一陣,他捂著胸口再次心絞痛了起來,厄文說的容易,可這些該死的話已經如釘子般釘進了帕爾默的腦海裡。
他想忘記剛剛的對話,以保留對作品純真的美好印象,但顯然帕爾默已經做不到了。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辛德瑞拉夾在中間,坐立不安。
帕爾默意味深長道,“話說回來,還真是令人意外啊,厄文。”
這幾天的時間裡,帕爾默已經從諾倫的口中知曉了關於厄文的故事,這位大名鼎鼎的作者,在暗地裡一直追逐著超凡世界的知識,持續了數十年之久。
帕爾默問,“隻是為了創作靈感嗎?”
厄文知道他在問些什麼,“不然呢?”
帕爾默將目光落在辛德瑞拉的身上,據厄文所說,她是厄文的侄女,隻是這個侄女的名字聽起來怪怪的。
辛德瑞拉,這是來自童話裡的名字,帕爾默讀過的。
帕爾默問,“那她呢?”
辛德瑞拉的心態之好,已經引起了帕爾默的注意,雖然帕爾默有著種種劣性,但作為秩序局的優秀員工,他還是分得清事情的先後。
“一個意外,我根本沒想過會被卷入這種事裡。”
這部分厄文說的是實話,他單純地想來見見諾倫這位老朋友,可卻被卷入了縱歌樂團與無縛詩社的紛爭裡。
厄文補充道,“況且你看我這個樣子,如果我有什麼陰謀詭計……我這難道不是送死嗎?”
帕爾默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如果沒有自己的關鍵救援,厄文差一點就死在了樂土號裡,而且怎麼想,帕爾默也想不出厄文有什麼險惡的動機,厄文隻是個普通人,純純粹粹的普通人,彆說是凝華者了,哪怕是最低賤的惡魔,也不是厄文能從容應對的。
厄文問,“你們會怎麼處理我?”
提及這些時,厄文的呼吸不由地緊張了起來,友好的讀者互動結束了,真正重要的環節才剛剛開始。
現在厄文算是被軟禁在了驚駭號上,他的死活完全由這些神秘的凝華者們決斷,將自己的命運交由他人,總是令人倍感不安。
厄文問,“記憶清除嗎?我記得這是你們最常用的手段。”
“嗯……我不清楚。”
帕爾默搖搖頭,“那是後勤部負責的事,但是……”
忽然,帕爾默的表情鬼祟了起來,他一把攬住厄文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樣,帕爾默這突然的熱情弄的厄文極為不適,隨即帕爾默低聲對他說道。
“我們來做筆交易,隻要你答應我了,我會想辦法的。”
帕爾默對厄文講述自己的要求,厄文起初還有些擔憂,緊接著他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皺起眉頭,以一種奇怪的眼光看待著帕爾默。
從要求的內容來看,帕爾默真的是自己的狂熱粉絲。
厄文感歎,“好怪啊……”
……
夜幕降臨,伯洛戈站在甲板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因暴風雨的侵襲,如今自由港的燈火暗澹了不少,像是一大片將要熄滅的燭火,搖曳不止。
在反複的測試下,恒定金屬的性質被確認,它不受曲徑力量的影響,故而無法穿過曲徑之門,這一最為便捷的移動手段就此失效。
傑佛裡提議集結幾人之力,嘗試強行打破恒定金屬,直接攜帶恒定金屬下的原初之物離開,但這一提議被杜瓦嚴格否決了。
“你是沒聽清我的話嗎?這是件容器,能以這種特殊性質金屬保護的物件,一定是極易與以太反應的物質,說不定我們打開恒定金屬的瞬間,就會毀掉原初之物!”
杜瓦強烈要求回到升華爐芯後,再對恒定金屬進行切割,他的態度很堅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伯洛戈都以為杜瓦也是升華爐芯的一員了。
短暫的思量後,新的計劃製定,特彆行動組將會在驚駭號上再停留一陣,等待第六組、鎮暴行動組的增援。
這批援軍的到來在伯洛戈的意料之中,最開始的行動中,特彆行動組與鎮暴行動組就是前後出發,鎮暴行動組替特彆行動組吸引了火力,在自由港的外圍和縱歌樂團連續交戰了數天,樂土號事件爆發時,他們還在荒野裡休整。
得到成功回收高爾德以及恒定金屬的情報後,鎮暴行動組正在向自由港靠攏,這一次他們會和特彆行動組一起返回秩序局,為行動保駕護航。
這一消息令伯洛戈對於回歸之旅放心了不少,有這麼一批本源學派凝華者在,他們何止是實力大增,光是靠著亞斯的緘默與禁絕,就能令敵人苦不堪言,更不要說配合上傑佛裡的虎眼,一個封鎖以太,一個凝滯肉體,低於負權者階位的敵人,在他們的眼裡就和靶子一樣。
成群結隊的本源學派凝華者,無論對上什麼樣的敵人,都有著一戰的能力。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聲音很輕,像是輕盈的小鹿踩過乾枯的落葉,如果不仔細去聽,很難將它從風聲裡分辨出來。
伯洛戈知道是誰來了,傑佛裡的腳步會比較沉重,列比烏斯則根本不會讓人察覺到腳步聲,至於帕爾默,他會先大聲打著招呼,然後撒歡地走過來。
艾繆趴在圍欄旁,“你看起來有些煩躁啊。”
“在想一些事。”
伯洛戈沒有說明是什麼事,艾繆見此也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的談話陷入了寂靜中,四周隻有海風的呼嘯聲,艾繆覺得自己的臉頰被海風吹的微微發熱、發燙。
艾繆尋找著話題,“你有嘗試自由港本地的特色美食嗎?”
伯洛戈搖搖頭,他不餓,簡單地吃了幾塊餅乾後就結束了晚餐。
“味道如何?”
“很糟,太糟了。”
艾繆用力地搖搖頭,她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習慣這些水手的食物,緊接著她抬起手,按在伯洛戈的頭上,虛幻的手掌與伯洛戈重疊,與此同時艾繆回憶著食物的味道。
“你覺得如何?”
“好怪啊。”
艾繆肯定道,“是吧!”
“不,我是指你這個行為好怪啊。”
伯洛戈無奈地轉過頭,艾繆就像要將自己的腦袋掏出來一樣,“但說實話,這個食物的味道更怪了。”
“哈哈,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