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吧,在這地上天國裡,還有這樣的地方。”奧薩娜說道。
“還好,我這人比較現實,從不覺得地上天國真的存在,”伯洛戈說,“誓言城·歐泊斯很美麗對吧,但它也有類似的地方,而且比這險惡更多。”
伯洛戈低頭看著淌過腳邊的汙水,他居然產生了幾分熟悉與懷念的感覺,這令他想起了自己最開始住的申貝區,也不知道那片城區如今建設的如何了,還有那些生活在申貝區的朋友們,雖然伯洛戈和他們的聯係不多,但他們仍在伯洛戈的記憶裡占據一席之地。
“走吧。”
奧薩娜帶領著伯洛戈向前,隊伍散開,許多人都消失在了陰影裡,最後隻有優蘭達與雅尼斯跟在他們身後。
伯洛戈像個觀光客一樣,目睹起隱秘之土光鮮亮麗下的陰影。
廢壤城區是這裡的名字,幾乎所有的殘缺者都生活在這,從區域上與凝華者進行隔離。
伯洛戈看到許多瘦弱的人們在這裡生活,他們穿著簡陋的衣服,麵無表情地走在街頭,眼神充滿了疲憊和無助,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艱難的生活,孩子們在垃圾堆裡玩耍,成群結隊的蒼蠅在空氣中飛舞。
這裡的治安狀況也不容樂觀,街頭巷尾隨處可見流浪漢和無家可歸的人,他們有的在睡夢中度過漫長的白天,有的在巷子裡醉酒鬥毆,而當夜幕降臨,這個城區變得更加危險,無人看管的黑暗街道成為了犯罪的溫床,搶劫和襲擊時有發生。
這片破敗的城區就像一個巨大的貧民窟,在隱秘之土的隱形階級下,這些人沒有任何出路可言,更令人絕望的是,他們就連離開隱秘之土也做不到。
“知道嗎?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貴族血統。”奧薩娜說。
“其中就可能有你的遠房親戚嗎?”
“大概吧。”
要是沒有一定的血統,這些人都無法成為殘缺者……或許不成為殘缺者才是一件好事。
“想搭建起隱秘之土這樣的城市,即便有著凝華者與龐大的資源,依舊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更何況你們還受到人口的限製。”
目睹這混亂破敗的景象,伯洛戈自然而然地說道,“應該還有更殘酷的陰影,我還沒有看到吧。”
“是的,而且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即便是我也看不到那樣些陰影。”
即便成為了狂想公爵,處於諸秘之團的權力頂端,奧薩娜已經無法主宰所有的事,甚至說,隨著權力抵達頂峰,這時她才隱隱窺見了那藏在冰麵下的巨大陰影。
“這裡不僅有殘缺者,還有不少的普通人,哦,這倒也是。”
伯洛戈散開以太感知,感應到一位位殘缺者的同時,他也發現了不少的普通人,經過一代代的更迭,沒有希望的殘缺者生活在這破舊的城區裡,他們的後代沒有足夠的資源與資格參與至聖試煉,就此徹底喪失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們就連離開這座城市也做不到,隻能在最辛苦的崗位上工作,成為凝華者至上理念下的一種資源。
奧薩娜停下腳步,她覺得這裡算是一個安全的地方,直接對伯洛戈開口道。
“我一直希望能以我自己的力量重塑諸秘之團,但這比我想象的要困難的多,即便我站在權力的頂層,但最多也隻是稍稍改善他們的生活。”
奧薩娜繼續說道,“我作出了我的妥協,試著接受現實,但近期發生的一些事,不得不令我趕快作出行動。”
伯洛戈問,“發生了什麼?”
“近期廢壤城區出現了大量的失蹤人口,”優蘭達開口道,她負責著絕大部多數殘缺者的事宜,“失蹤的都是一些普通人,我們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調查,但查不到任何線索。”
“一位狂想公爵在背後支持你們,你們卻什麼也查不出來?”
作為專業人士,伯洛戈腦海裡產生了一些陰暗的想法,目光稍稍抬起,他便能看到位於隱秘之土中那聳立的至聖樞紐。
伯洛戈幽幽道,“你覺得他們要拿這些失蹤人口做什麼?”
奧薩娜還沒回答,伯洛戈立刻自問自答道,“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吧。”
“我很擔心諸秘之團變成我所厭惡的模樣,這違背了我的理念,”奧薩娜說,“我們應該保護普通人,而不是把他們視作奴隸。”
“所以你需要秩序局的幫助,哪怕這在其他人看來,你成了諸秘之團的叛徒。”
“叛徒?”奧薩娜對此不屑一顧,“如果我贏了,他們才是叛徒。”
伯洛戈喜歡奧薩娜這句話,他閉目沉思,諸多的思緒在腦海裡奔湧而過,他想起之前的種種傳聞,秩序局的諸多猜測,還有他親身見證的事物。
“那麼你出現在隱秘之土又是為了什麼?奧莉薇亞。”
伯洛戈心底的思緒通過哨訊傳到了奧莉薇亞的腦海中,無形的赤紅之影以冰冷的語調回答道。
“彌補我犯下的錯誤。”
“所以攝政王果然是你搞出來的東西嗎?”
奧莉薇亞沒有回應,但伯洛戈猜她一定生氣了,任誰被直接指出自己的錯誤,本能的反應都是辯解。
誤打誤撞間,伯洛戈剝開了糾纏起來的謎團,距離真相更近了一步,同時他也因知曉事態的真相而感到些許的壓力。
“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些什麼。”
伯洛戈向奧薩娜保證道,“我答應你,尊敬的狂想公爵,我可以幫助你踐行你的理想,重塑諸秘之團。”
奧薩娜說,“但代價就是,我會變成你們扶持的傀儡,替你們操控諸秘之團,對嗎?”
“當然。”
伯洛戈聳了聳肩,“大家都是傀儡,被所謂的命運操縱著,但幸運的是,你有機會選擇一個你喜歡的命運,而不是被反過來被它推著走。”
伸出手,這次不是禮貌的問好,而是一種簽訂協議的儀式,伯洛戈盯著奧薩娜的眼睛,奧薩娜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
“需要一位契約者見證一下嗎?”奧薩娜問。
“不必了,我記得就好。”
伯洛戈像是過分傲慢的自信,又像是底氣十足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