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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天色將黑未墨之時。
薑騾子看了看天空,從懷裡摸出一塊懷表看了看時間。
“李師傅,可以了嗎?”薑騾子問道。
再度檢查了一番駁船的情況,李師傅點點頭,“沒問題。”
其餘三艘駁船上也分彆傳出行船信號一切正常。
“行動。”薑騾子沉聲說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南市這邊的碼頭上立刻動起來。
薑騾子親自帶領自己的兄弟薑老四以及手下十餘人,南市守軍之士兵四十人,碼頭苦力數百人,分乘坐從招商局借來的四艘駁船,開始行動。
之所以選擇在這個還是開始行動,是因為黃浦江上有日本軍艦巡邏,入夜便會以探照燈向四周照射,一旦發現異動,便會開炮射擊。
選擇夜色將黑的時間節點,人的視線受到影響,視物受到影響,卻又勉強能夠看到。
拿長槍的士兵以及眾苦力工人隱藏在船艙。
每一艘駁船分配了兩到三名白俄,白俄會時不時的到小甲板上走一圈。
駁船上懸掛的是大英帝國的旗幟。
從遠處觀察,這便是一艘如假包換的英國駁船。
……
“江麵發現駁船。”一艘日軍艦艇的士兵很快便注意到了江麵上的駁船,立刻向軍官報告。
一名海軍少佐立刻來到甲板上,拿起望遠鏡看過去。
天色已晚,看不太清。
“炮口瞄準,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
“是!”
如果這幾艘駁船看到炮口瞄準,立刻試圖逃跑,那麼,必然是中國人的船舶,開炮就是了。
雖然夜色上來了,但是,駁船上的英國米字旗還是能夠看清楚的。
海軍少佐有些猶豫,帝國今天‘誤炸’了公共租界的百貨公司,據說炸死了不少人,引起了英國人和美國人的抗議,上峰緊急向各軍艦下達了命令,嚴令禁止向英美等西方列強船舶開炮,避免進一步激怒英國人、美國人。
少佐有些猶豫,內心裡有著強烈的渴望,驅使他對這艘駁船開炮。
經驗告訴他,這極可能隻是一艘掛著英國米字旗的中國駁船而已。
“阿廖沙,快點出來。”招商局的李師傅臉色一變,急忙喊道,他們最近這段時間經常和日本軍艦躲迷藏,已經較為熟悉日軍軍艦的行為。
看到日艦的炮口調轉過來,知道對方起了疑心。
阿廖沙拉著自己的妹妹從船艙出來,兩人已經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裝。
來到甲板上,衝著遠處的日本軍艦,兄妹兩人大喊大叫。
“要憤怒,不是害怕。是驚恐中帶著憤怒。”一名上海特情組的特工趴在地上,低聲提醒。
“英國人?”日海軍少佐看到了駁船甲板的動靜,命令士兵打起探照燈,便看到了害怕的跳腳、依然勉強維持著所謂的大英帝國子民的驕傲和憤怒的一對年輕男女。
探照燈向緊隨其後的三艘駁船打過去,果然也看到了憤怒抗議的英國人。
“打出旗語,大日本帝國海軍例行巡邏,不必驚慌,祝他們航行順利。”少佐吩咐說道。
“是!”
“他們在說,這是日本海軍在巡邏,沒有攻擊意圖,允許通行,祝航程順利。”李師傅在薑騾子的身邊低聲說話,翻譯對方打出的旗語。
薑騾子聞言,立刻從身上摸出幾張紙,翻了翻,快速找到了一頁紙,說道,“回複他們。”
“怎麼說?”李師傅問道。
“就說表示感謝,英日同盟萬歲。”
“好。”
看到四艘英國駁船先後打出的旗語,日艦海軍少佐冷笑一聲,“放他們走。”
英日同盟?
早晚有一天,大日本帝國的海軍會擊敗英國艦隊,登陸英吉利半島!
四艘駁船繼續航行,待最終脫離日本軍艦之後,包括薑騾子在內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有一艘駁船上的白俄‘演員’,甚至直接嚇尿了,他們上了船才知道一晚上六十法幣的錢果然不是那麼好掙的。
……
幾乎是與此同時,喬春桃帶領的行動人員,也展開了行動。
距離法國巴芬洋行的九零三貨倉大約數十步,喬春桃放下望遠鏡,眼眸清冷。
“睡著了?”
洋行的看守都是中國人,法國人不信任中國人,不允許看守進入貨倉休息,所以,看守在貨倉門口搭了簡陋的窩棚,此時,窩棚裡沒有人員走動之動靜,隱隱還有打鼾聲傳來。
“跟我上!”喬春桃低聲說道,親自帶領手下輕手輕腳的從四麵包抄向窩棚。
沒有任何的懸念,六名貨倉看守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悉數被捆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