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七日。
臘月十九。
宜結婚、會親友、搬家、動土、祈福、安床、納畜、祭祀、修造、開光、上梁、豎柱、齋醮。
忌出行。
日本郵輪‘赤之丸’的甲板上,汪填海西裝革履,領結簇新,揮舞著手中的禮帽向送行的‘市民百姓’道彆。
岸上的送彆者,揮舞著旗幟,高舉著‘和平建國’、‘追隨汪先生和平路線’、‘中日友好’等橫幅,高喊著口號為汪填海等人送行。
“先生,這就是民心所向啊。”楚銘宇站在汪填海的身邊,高興說道。
“是啊。”汪填海微微頷首,“華夏希望在我等,雖終有寸進,然前路漫漫,我等當時刻警醒,定不負億兆百姓之殷切。”
“汪大哥所言極是。”楚銘宇點點頭,“任重而道遠啊。”
……
“聲音再大一些。”
“沒吃飯嗎?”
歡送人群中,青島市政廳民事科科員穀周大聲喊道。
“是沒吃飯啊。”
“說好的三斤白麵,兩斤白米啥時候發?”
“聲音再高點,喊啊,白麵白米一會就發。”穀周喊道。
“汪先生萬歲!”有人一激動,喊道。
“誰喊的?”
“閉嘴,不能這樣喊。”穀周急忙喊道。
“是啊,老酒頭,你喊萬歲爺也不會多發你二兩米的。”
歡送人群中一陣哄笑聲。
“萬歲爺在新京呢。”有人喊道。
“卵!那就是日本人的傀儡!”
“說的好像汪填海不聽日本人似的。”
“誰說的?”
“閉嘴!”穀周滿頭大汗,氣的罵道。
一幫刁民!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日本憲兵一把奪過一個送行者手中的旗子,將人一腳踹翻在地。
這頓時引得顯得一陣慌亂。
“太君,太君,怎麼了?”穀周急忙上前交涉。
“這是什麼?”憲兵軍官指著手中的旗子問穀周。
這是一麵國府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
“汪先生的新政權也是,也是……”穀周急忙辯解,然後他的聲音越來越無力。
汪填海的新政權已經決定繼續使用國府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但是,日本人還在與重慶方麵作戰,那邊陣地上也是豎著這樣的旗幟的,也就難怪日本兵會反應如此大了。
“收起來,將青天白日旗都收起來。”穀周連忙喊道。
……
“怎麼了?”甲板上的汪填海注意到了岸上的騷動。
“許是人群中混入了重慶分子吧。”陳春圃在一旁說道。
“重慶卑鄙。”汪填海生氣說道,然後歎了口氣,“希望不會牽連無辜百姓。”
寒冬臘月的海風也是冷的,今日風甚大,汪填海等人看得郵輪遠離碼頭,也就很快如鳥獸散回了艙室。
汪填海一眼便瞥到程千帆用手轉動輪椅輪子,在那裡轉悠呢。
“這小子怎麼這麼倒黴。”汪填海忍不住笑道,“在南京時候挨了槍子,這次又挨了炸彈。”
“千帆本來無事,是他奮不顧身保護了川田篤人。”楚銘宇說道,“也幸虧千帆勇敢,不然,若是川田家的那位也出事,事情更加麻煩了。”
“不錯,一個很勇敢的年輕人。”汪填海微微頷首,朝著程千帆招了招手。
程千帆麵露喜色,雙手快速撥動輪椅,卻是終究不夠快,正好前麵有一個檻,急的滿頭大汗。
汪填海忍俊不禁,擺擺手,一名侍衛上前推了輪椅過來。
“我聽秘書長說,你很勇敢的保護了川田篤人,你就不怕嗎?”汪填海問道。
“怕。”程千帆說道,“現在想來還是怕的不得了。”
看著汪填海問詢的目光,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解釋說道,“千帆本愚鈍,隻覺得和川田篤人交好,是私人事務,秘書長批評了我,他指出來,我和川田篤人交好,亦是和友邦增進友誼,為先生之和平救國儘一份力。”
程千帆表情正色說道,“千帆當時想的是,要是川田篤人出事了,這可就糟糕了,豈不是給先生添麻煩了。”
說著,他撓撓頭,靦腆說道,“當時腦子一熱,就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想來卻是怕的緊。”
“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啊。”汪填海很高興,他指著程千帆對楚銘宇和陳春圃說道,“顧公有一個好孫兒啊。”
程千帆非常開心,趕緊說道,“祖父在時,便常說,先生衣缽在汪先生,他泉下有知,看到國家飄零之際,幸有先生,也當含笑九泉。”
“顧公與國家有大功。”汪填海溫和說道,“你也不錯,不錯。”
……
“他倒是快活。”馬天悛遠遠的看著這一幕,恨得牙癢說道,“要不是他程千帆攬的事情,我們至於弄成現在這樣嗎?”
馬天悛鼻青臉腫的,雖然沒有遭受日本人太多折磨,但是,卻是狠狠地挨了一頓揍的。
“主任,那件事會不會……”萬海洋也在一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