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輛小汽車。
在距離漢斯診所還有四五十米的地方,車燈熄滅。
小汽車停在那裡,很安靜。
老黃皺起眉頭。
他現在無法確定這輛小汽車為何來此,是否有問題。
這一切都隻是程千帆的猜測,如果猜測是錯的,隻是虛驚一場,這是最好不過的。
組織上能夠在大上海有這麼一個設備先進的秘密診所,可謂是相當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除非確認對方是敵人,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可以先開槍示警,否則的話,老黃需要等程千帆的信號。
所以,老黃選擇按兵不動。
……
公用電話亭。
程千帆投入一枚法租界的電話幣。
“要漢斯診所。”
臉上戴著口罩,他警惕的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半分鐘後,程千帆放下話筒。
他的表情無比嚴肅。
漢斯診所的電話要不通。
這不對勁。
診所的電話是二十四小時暢通的,斷沒有半夜拔掉電話線的說法。
那麼,最大之可能便是漢斯診所的電話線被破壞了。
由此也可以推算,敵人的目標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漢斯診所。
事不宜遲,必須應變了!
程千帆離開電話廳,來到一個巷子裡。
他一個助跑攀上了牆頭,隨後靈巧如同貓兒一般爬上了屋頂。
整個人俯身,輕手輕腳的在房頂上前進。
終於,他找到了目標房屋。
這一家之所以被他選中,自然是有原因的,此處的二樓是這條街位置第二好的射擊點,同時,最重要的是,這戶人家的後門出去,翻過巷子裡的一堵牆,就是四通八達的大馬路。
至於說位置最好的射擊點,程千帆留給了老黃。
那個房子現在空關,確切的說,那房子的前任中央巡捕房總巡長覃德泰的秘密私宅。
法租界方麵也沒有和覃德泰撕破臉,沒有動覃德泰在上海的房子和產業。
覃德泰逃離上海,那套房子暫時空關,便被程千帆秘密‘納為己用’。
……
二樓的窗戶從裡麵鎖死了。
程千帆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單手抓著房簷,向下一躍,輕盈地鑽進了一樓敞開的窗戶裡。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這所房子是一個牙醫的。
這個牙醫經常蘇州和上海之間兩邊跑,這邊住一個月,那邊住一個月。
程千帆小心翼翼檢查,確認牙醫一家人沒有突然回來。
隨後,他打開了後門,從門外、河邊的草叢裡摸到用麻袋捆起來的東西,拎著這捆東西,他上了二樓。
這是一把三八式步槍,是老黃提前放置在後門的。
此前他打電話給老黃,說給老黃搞兩瓶上好的花雕,意思便是兩把長槍,老黃自己一把,他一把。
程千帆從身上摸出一雙醫用手套,戴上。
窗戶打開一條不大的縫隙,槍口放出去。
他的雙手摩挲著扳機,身體稍稍移動,找到了最好的設計位置。
隨後,他將槍支放好,來到了隔壁的臥室,臥室裡有電話。
“要開森路三十二號。”
聽到電話響了一聲,程千帆立刻掛掉。
開森路三十二號正是覃德泰的那處宅子,電話鈴聲響起,老黃沒有去接電話的意思,他立刻扭頭看向斜對麵稍遠那處房子。
有打火機的火苗亮起,旋即滅了。
老黃那昏黃的雙眸瞬間變得犀利。
這是程千帆發出的暗號。
電話響起一聲就停,這說明程千帆已經順利抵達斜對麵的房子。
打火機的火光則代表著,進一步確定對方的目標極可能是漢斯診所,現在將進入臨戰狀態。
老黃從身上摸出洋火盒,劃了一根洋火,然後立刻便吹滅。
這是向程千帆回信號,確認收到。
程千帆回到射擊位置,他如鷹隼般冷靜銳利的眸子透過準星看向距離漢斯診所不遠處的那輛沉默的汽車。
老黃劃了一根洋火,意思是,有疑似目標出現,程千帆便立刻鎖定了這輛汽車。
……
這輛汽車在等什麼?
程千帆皺眉思索。
就在這個時候,從副駕駛上下來一個人。
此人身體靠在了車前蓋邊上,有火光亮起,這是此人劃了一根洋火點燃香煙。
約莫幾分鐘後。
遠處隱約傳來了一些聲響。
程千帆看過去,昏黃的路燈下可以看到有十幾個人騎著洋車子過來了。
正在抽煙的那人,將煙卷朝著地上一扔,朝著騎洋車子的來人迎了上去。
程千帆目光一寒,他將槍口稍稍移動,對準了這名騎著洋車子的領頭模樣的男子。
這個人和騎著洋車子敢來的當先之人說話,指了指漢斯診所的方向。
……
“長澤君,我此前安排人打電話到診所,有人接聽電話。”男子說道,“那邊說晚上不接診了。”
“此外,我的人打聽過了,沒有病患從漢斯診所轉移出去,所以,可以確認目標就在診所。”
“隨後我便帶人剪斷了電話線。”男子說道。
“做得很好,曹桑。”西澤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曹宇的肩膀。
說著,他從腰間掏出短槍,一揮手,“包圍漢斯診所,快!”
十幾名特工將洋車子停好,掏出槍,朝著漢斯診所包圍而去。
“啪!”
程千帆開槍了。
槍口發出沉悶的聲響,彈頭直接擊中了西澤的胸膛。
“敵襲!”驟然遇襲的特高課特工立刻伏地,緊張的看向四周,尋找襲擊者所處位置。
程千帆開了第一槍後,沒有絲毫的停頓,迅速的拉動槍栓,連續開槍。
“啪!”
“啪!”
又有兩名特高課特工被擊中,一人背部中彈,趴在地上抽搐。
一人是肩膀中彈,發出一聲慘叫。
“那裡!”一名特高課特工指著二樓的一個窗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