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還有另外一個懷疑的理由,現在他需要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
車子在前麵要拐彎了,程千帆準備行動了。
開車的依然是巡長金克木,金巡長非常喜歡車輛,這在巡捕房是眾人皆知。
行動中但凡需要使用車輛,他大多時候都會親自駕駛,這也成為了法租界眾巡長一級的長官中的奇聞趣事。
金克木開車很猛,和他平時做事謹慎的風格頗為不符。
程千帆隨意的掃了一眼外麵,前麵就是來的時候那個急拐彎的地段了。
“何關,自來火。”程千帆叼了一根煙,從兜裡掏出的自來火,看到被水打濕了,鬱悶的說了句。
他的兜裡準備了兩盒火柴,一盒是乾的,一盒是出發前在茅廁洗手的時候悄悄浸濕了。
何關從兜裡掏出火柴,遞過來。
程千帆移動兩步,伸手去接。
果不其然,左拐彎的時候金克木依然是根本沒有怎麼減速,大家站在車廂裡本來就搖搖晃晃的此時更是東倒西歪。
程千帆接剛走過去,就被這個急拐彎閃的踉踉蹌蹌,‘正好’被同樣被閃的踉踉蹌蹌的‘朱源’撞到了額頭。
“囊球的!”程千帆怒了,直接抓住‘朱源’的衣服,就要一耳光打過去,朱源下意識的掙紮,兩個人都倒在了車廂裡。
眾人手忙腳亂的將兩人拉起來,程千帆假裝還要上去揍人,被馬一守拉住了。
“儂個杠頭,莫要搞事情。”馬一守罵道。
“姆媽個搓比!”駛室裡金克木拳頭砸車頂棚罵道。
程千帆悻悻地瞪了朱源一眼,朝著車廂地麵吐了口口水,指了指對方,哼了一聲走開了。
……
在背過身去之後,程千帆沉默的看著車外,他深呼吸一口氣。
就在他剛才抓住‘朱源’的時候,朱源的衣服被掀起小部分,一閃而過可見背部明顯有傷痕,應該是類似鞭打的痕跡。
在公寓裡抓捕此人的時候,程千帆踹了對方一腳隱約看到腰部的一點傷痕,隻是屋內關著窗戶光線照明不佳而且當時朱源幾乎沒有進一步反抗,他沒有機會進一步去確證。
所以,他剛才故意使了個手段再次印證。
果然有傷在身。
自己的猜測被證實了!
有傷在身?
傷從何來?
紅黨被抓捕,身上帶傷的情況,不能說常見,卻也是有的。
但是,結合他此前的一些判斷,懷疑本身加上一個新的疑點,還有,乾乾淨淨的垃圾桶,以及他兜裡的那碎紙片。
這麼多的疑點在一個人的身上接二連三的出現,對於一個地下工作者來說,這足以使得他保持高度的懷疑和警惕了。
程千帆一隻手扶住車廂擋板,點燃了香煙,噴雲吐霧的同何關閒聊。
呼出的白霧和煙氣混在一起,旋即被早春的寒風吹散了。
煙頭的火苗忽閃忽滅。
他猛抽了一口,將還剩下小半截的煙屁股扔出車外,引來好幾個衣衫襤褸的小乞兒的爭搶。
路邊,兩個安南巡捕揮舞著警棍驅趕,一個乞兒被打的嗷的一聲慘叫,一瘸一拐的躲藏,安南巡捕哈哈大笑的讓乞兒學狗叫……
軍卡遠去,程千帆咬著牙,抓住車欄杆的手指,指節也因為用力而發白。
這該死的世道!
這就是無數和自己一樣的同誌,甘願拋頭顱灑熱血去戰鬥的——
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