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程千帆想到了一件事。
豪仔也參與抓捕遠藤博小組。
當時現場有數十名特務處特工,江口英也注意到豪仔的可能性較小,但是,這不得不防。
需要提醒豪仔小心警惕。
愚蠢!
程千帆對於南京總部出的紕漏非常不滿。
總部的文職人員根本不清楚,在他們眼中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失誤,卻極可能對前線特工直接帶來致命的隱患!
程千帆從兜裡掏出大頭呂送他的德國銀質打火機,哢擦一聲引火,將三張白紙都點燃,放進了火盆中。
待白紙燃燒殆儘,他從牆角的沙袋中捧了一抔沙土,直接灑在上麵,並且拿起火盆,搖晃幾下,確保所有的灰燼都和沙土混合。
“回電。”程千帆站在周茹身後。
“杭城餘副主任鈞鑒,並轉南京戴處長。”程千帆雙手插在西裝褲兜裡,沉聲說。
“來電知悉,當竭誠購入最大數量之藥品。”
“逃犯之事獲悉,我部會小心應對。”
“我部新近發現日特蹤跡,現稟告涉案之滬上商人錢仲南去向。”
“錢仲南,寶山縣人,男,三十五歲,身高五尺一寸,據查此人有在黔東南活動之可能,望知悉。”
“另,我部發現潛伏於滬上之疑似紅黨一名,其具體身份正在核實,初判為紅黨高級特工。”
“職部,程武方。”
周茹停下手中的鉛筆,將抄寫的電文稿遞給程千帆。
“發吧。”程千帆掃了一眼,說道。
……
虹口區,井上公館。
井上彥帶著一名日本醫生疾步進屋。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鮮血竟浸透了身上衣裳、紗布、麵色蒼白,陷入昏迷的江口英也。
“怎麼回事?”井上彥沉聲質問。
營救遠藤博的行動失敗後,殘存的營救小組在船上就發來電報,講述了隻救出遠藤小組成員江口英也之事實。
“江口君現昏迷中,不過,看麵色尚好,身上受刑較輕,可行走。”
電文中如是說。
怎麼營救時候尚可,到了上海反而弄成這幅樣子。
“館長。”鬼塚彙報說,“抵達洋涇浜碼頭,江口君蘇醒,得知整個小組隻有他一人得救,江口君情緒失控,他搶奪了小島君的匕首。”
“他要乾什麼?”
“江口君口中喊著,全組犧牲,他不忍獨活,情緒失控的江口君連續刺了自己三刀,若非屬下等反應快,搶下了匕首,江口君就要捅向自己的脖子。”
“江口英也竟如此英勇?”井上彥身旁的一名男子皺了皺眉頭。
“山崎修一!”鬼塚大怒,指著對方大罵,“你竟然質疑一位英勇無比、甘願為帝國流血犧牲的帝國特工?”
山崎修一不明白鬼塚為何如此憤怒,他隻是提出合理質疑,從前番電文看,江口英也受刑較輕,這有點奇怪。
且他熟悉江口,他剛才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甚至覺得江口似乎比印象中還胖了一些。
“館長。”鬼塚朝著井上彥鞠躬,“我們營救遠藤小組之時,支那人舉槍行刑,江口君昂首挺胸,毫無懼色,一臉悲憤,大聲高呼消滅支那的戰鬥口號,此視死如歸之情之景,可為帝國軍人之楷模,令人敬佩!”
“江口君竟如此英勇!”井上彥大驚,扭頭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江口英也,想到此人蘇醒後得知全組上下隻他一人獨活,竟然要自刎、追隨同僚而去。
“真英勇之士!”井上彥讚歎說。
眾人皆點頭,看向正在被醫生救治之江口英也,麵色皆無比敬佩。
遠藤小組被支那人破獲,經受住了支那人的拷問,被處決前,毫無懼色、視死如歸,還痛罵支那人,得知自己獨自存活,竟不願獨生。
壯哉!
好一個江口君,令人敬佩!
就連剛才出聲懷疑江口英也的山崎修一也是震驚且佩,他先是向江口英也微微鞠躬,為剛才之言語致歉。
隨後,更是向井上彥說道,“館長,如此重情重義之英勇武士,屬下懇請館長向軍部為江口君請功。”
其餘眾人點點頭,頓時亦齊聲說道,“請館長向軍部為江口君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