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氣浪,直接將一部分剛發起衝鋒的萬國商團士兵掀飛。
因為怕死而衝在最後麵的巡捕,看著這恐怖的一幕,嚇得扭頭就跑。
程千帆在國軍齊射迫擊炮彈的時候,就已經悄無聲息的下樓,從側門出去,從小巷子快速奔跑幾十步,翻越牆頭,來到另外一個巷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麥蘭區,碼頭。
麥蘭巡捕房副總巡長潘舒凡帶領巡捕,小心翼翼的前進。
槍聲已經停了,四周一片寂靜。
遠遠的看過去,前麵趴了一地的巡捕,一動不動。
“潘總,弟兄們不會都死了吧。”閆小飛戰戰兢兢問。
潘舒凡也是頭皮發麻,他也有這個懷疑。
就在此時,隻聽見東區方向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巨響。
所有人都嚇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在趕來的途中,眾巡捕都已經得知法租界東區那邊也發生了大規模槍戰,心中已經在打鼓。
有巡捕暗下裡交流,甚至懷疑是不是日本人在碼頭登陸,要進攻法租界了。
不過多數人覺得日本人不敢,法蘭西是歐洲第一強國,日本人不敢惹。
……
“潘總,情況有些不太妙啊。”閆小飛小聲說道。
“小閆,你帶幾個弟兄上去看看。”潘舒凡低聲說。
“是,是。”閆小飛哭喪著臉答應著,隨手指了指幾個手下,貓著腰,端著槍,慢騰騰的往前挪動。
就在此時,寂靜深夜,傳來了滋滋滋的聲響。
閆小飛聞聲看過去。
就看到地上有一根繩子,正滋滋滋的冒著火花。
“炸藥!”閆小飛驚恐吼道。
“跑啊!”
“炸藥!”
眾巡捕仿若炸了鍋,拚命的四散逃竄。
特彆是剛才被增援的同僚誤以為是屍體的那些巡捕,猶如詐屍一半,騰地爬起來,撒開腳丫子,跑的那叫一個飛快。
“救我!救我!”閆小飛雙腿猶如灌了鉛,站在原地,拚命吼道。
啪,一聲槍響。
逃跑中有巡捕的槍走火了。
子彈打在了閆小飛的腳邊,飛濺起一塊泥巴,閆小飛猶如被打了強心針,飛一般的撒開腳丫子逃命。
轟!
先是一聲爆炸!
轟!
緊跟著又是一聲巨響。
一陣硝煙過後,到處都是慘叫聲,道路兩邊的房子也倒塌了,整個現場猶如人間地獄。
……
啪,一聲槍響,子彈擊中吳順佳隱藏之處不遠處。
吳順佳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就看到劉育初帶人正在撤退。
本次行動的前線指揮喬春桃衝著這邊哇哩哇啦的喊著什麼。
吳順佳隻覺得耳朵嗡嗡嗡的,聽不清。
不過,喬春桃的手勢他看明白了。
“撤!”吳順佳吐了口泥巴,朝著兩名手下說道,看到兩人一臉茫然,他指了指身後,轉身就走。
兩個正處於耳鳴狀態的特情組特工趕緊爬起來,貓著腰跟隨著吳順佳撤退。
眾人跑到碼頭,拚命的衝向駁船。
卻是看到喬春桃沒有撤離,正指揮手下搬運屍體。
他有些奇怪,有神槍手劉育初阻擊,還有他的炸藥,己方有人員傷亡?
示意兩名手下快上船,他朝著喬春桃跑過去。
近前一看,嚇了一跳,這是七八具身穿日軍軍服的屍體。
“你把看守換上日軍軍服了?”吳順佳低聲問道。
“…………”喬春桃哇哩哇啦大聲說道。
吳順佳還是聽不清楚,不過,他感覺這家夥說的不是中國話,倒像是日語。
“撤。”喬春桃拿起腳邊的一把三八式步槍,拿起來,用力砸了一下,再扔在地上,然後一擺手,示意手下立刻撤退。
吳順佳顧不上繼續詢問,趕緊跟著撤離。
四艘駁船很快借著夜色消失在茫茫江麵上。
……
伯特利醫院。
“情況怎麼樣?”紹爾敏問在病房外值守的洪大柱。
“報告紹總,巡長剛才醒了一會,腦袋疼得厲害,醫生給打了針,又昏過去了。”洪大柱趕緊立正敬禮。
紹爾敏眉頭一皺,推開門,看到正‘昏迷’的蘇稚康。
聽聞巡捕房總巡長紹爾敏親至,醫院的副院長帶著醫生趕緊過來迎接。
“蘇巡長怎麼樣了?”紹爾敏同副院長握手,問道。
“蘇先生頭部受到劇烈撞擊,有外傷,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副院長說道,“你也知道,人體的頭部非常重要且複雜,他發生了劇烈的嘔吐,我們現在無法確定是否傷到了腦子。”
紹爾敏點點頭,他雖然不懂醫,但是,也知道腦袋劇烈撞擊的嚴重性。
就在此時,紹爾敏看到自己的親信徐有光一路小跑過來,他心中一沉。
徐有光直接來到他身邊,捂著自己的嘴巴耳語。
紹爾敏臉色一變,“雷副院長,蘇巡長的傷勢,就拜托了,紹某還有要事,有任何需要,你且開口。”
“醫者父母心,紹總放心。”
紹爾敏同副院長握手,轉身離開,徐有光則摸出紹爾敏的名片,雙手奉上。
隨後,轉身去追趕紹爾敏。
……
“什麼情況?”紹爾敏臉色陰沉問。
“對方在道路上預先埋設了炸藥,我方死傷慘重。”徐有光說道。
“具體傷亡情況。”
“暫時未知。”徐有光表情沉重,“不過,剛才有報告說,碼頭方向還在響槍,應該是潘副總巡帶領弟兄們在浴血奮戰。”
“去碼頭!”紹爾敏眉頭緊鎖,上了車,沉聲說道。
麥蘭區碼頭。
“殺!”
“衝啊!”
勇敢的巡捕們,在英勇果敢的副總巡長潘舒凡的帶領下,正在衝著四周空地胡亂放槍。
潘舒凡肩膀被彈片劃傷,臉色鐵青,不,確切的說是凶狠。
他雙手握住勃朗寧配槍,對著地上的日軍屍體嘭嘭嘭開槍。
“愣著做什麼?”潘舒凡麵容猙獰的看著手下。
眾巡捕立刻舉槍,啪啪啪啪啪啪,七八具日軍屍體幾乎被打成了篩子。
“閆小飛!”潘舒凡摸了摸手上的肩膀,又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立刻滿臉也是血跡,他隨後沉聲說。
“屬下在。”閆小飛一瘸一拐過來,此人極為命大,是最後一個躲開的,卻因為跑得快直接摔了個狗啃泥,正好滾到了路邊一個牆角,除了腳崴了,反倒是沒有其他傷勢。
“你帶人去向紹總彙報,我部與暴徒激戰半小時,多名警員英勇殉職、重傷,但是,所有弟兄擦乾眼淚,胸懷悲憤之心,浴血奮戰,成功擊潰當麵之敵,擊斃暴徒八人,其餘暴徒倉皇登船逃竄,我部缺乏船隻,難以追擊,甚是遺憾。”
“是!”閆小飛莊重的敬禮。
他看向潘舒凡的眼睛都是發光的,難怪對方能當副總巡長,自己卻連個副巡長都不是。